明嬋毫不避諱地展開白瑢看,白瑢笑著,繼續研究這張契約,“你是守護人啊——咿呀——你把守護人等級給籤進了符篆簽名裡?明嬋,你對內嵌咒文的使用真是高超到了極點了,只不過這樣隱晦的簽署等級,是為了迷惑誰呢?嗯?你簽下的守護人等級竟然是——甲級的,明嬋?你還是不放心他們。”
湛明嬋笑道:“你知道嗎?陸微暖問我,如果我死了,契約會如何。”
“乙級的話,你死了,契約失效。”白瑢輕輕仰頭,道,“但是甲級……呵呵,你怎麼說的?”
“我照實說的啊。”湛明嬋道,“我不在的話,契約失效。”
白瑢意味深長地說:“說的巧妙。不過你覺得陸微暖這個小丫頭,可信嗎?”
“如果她不想過這種日子的話——”湛明嬋的法杖劃過陸微暖的誓言,“如果之前她的可信度是百分之三十,現在也該有百分之五十了。”
想了想,“何況還有無涯幫著呢。”
白瑢忽閃睫毛,說:“你還是那麼信任無涯。”
“不,我不信他!”湛明嬋堅決道。
白瑢微微落寞,道:“是嗎?”
她拉起湛明嬋的手,“看我的眼睛。”
輕笑。
湛明嬋凝視白瑢。
寺院裡很安靜,鳥鳴婉轉,夕陽正一點點從花磚上,屋簷下,瓦片上,慢慢褪去,樹影因綠葉變得黑暗,而愈發森冷。
一點點涼風捲過,湛明嬋終於挪開了視線。
白瑢說:“你信他。你骨子裡離不開他。”
湛明嬋說:“你不喜歡這樣的我,或者說你錯看了我。”
“我從來都沒有錯看,如果我錯看了,那麼我會以為‘你不信他’。”白瑢甜甜地笑了,她說,“愛你,就和呼吸一樣,不能停止,無論出現了什麼情況,都不能停止。”
湛明嬋考慮了一下,委婉道:“白瑢,我們畢竟都是女人,而且都有了孩子。”
“這和愛誰沒有什麼關係。”白瑢滿不在乎道,“即便是有了關係,有了要緊的關係,那又如何呢?”
湛明嬋說:“只是我不愛你,至少不是你愛我的那種愛。”
“我明白。”白瑢說,“這也沒關係。至少,我現在可以看著你,挨著你。”
湛明嬋迴避這個話題,“你約我過來,只是為了讓我看看你是如何分割力量的嗎?”
白瑢搖頭,“走,我們到正殿去。”
兩個大著肚子的孕婦,就在這樣一個老鴉漫天的傍晚,遲緩地走在清淨之地。她們相互扶持著,邁上,再邁下臺階,只是彼此無言。
白瑢忽然說:“你看吧。”
她的下巴,向前方抬了抬。
那裡立著一方石碑。
湛明嬋只看了一眼,冰冷的潮水就吞沒了她的意識。
“不可能。”
她搖搖頭,略微吃力地走過去,雙手撫摸這方石碑。
“石碑——翻轉——”
她小心翼翼地吐出這四個字,遲疑著又檢查了一遍。
這方石碑上,密密麻麻卻大頭朝下的篆字和楷書,已經說明了她的視力,沒有出現問題。
石碑翻轉了?
塔影倒,石碑翻,殺鳥現……
必有大劫。
白瑢跟了上來,“看到了嗎?無涯,可有和你說過?”
湛明嬋說:“雍寂要帶你走,就是因為這個?”
她看向白瑢,“我們這裡,會有大劫?”
白瑢說:“不清楚。但已經有徵兆了,對吧?現在塔影倒了,石碑翻了,其它寺廟的石碑也都出現了這個問題,只是你還沒回家,所以大概還沒報到你那裡,或者,就直接讓無涯給攔住了。”
湛明嬋搖搖頭,“如果是大劫,事關千萬人的性命,無涯絕對不會不說的。”
她低下頭想了一下,朝著臺階走去,“我現在就問他去!”
“跟我們走吧,明嬋。”
白瑢突兀地抓住湛明嬋的手,不讓她下臺階。
“無涯什麼都不會透露的。他連湛家的內鬥都不肯插手,直到你被折磨到那種程度,他才被迫出手!你以為大劫這種天意所註定的,是他會干涉的嗎?他只會更加忠實於那可笑的中立。明嬋——”
“我去問他!”
湛明嬋打斷了白瑢的話,“我跟你走?說得很輕巧,可是小箏兒怎麼辦?湛家怎麼辦?我現在是湛家的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