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嬋閉了閉眼,“是媽媽……”
睜眼,“不!應家的沒落,恐怕幕後推手,是……是奶奶,還有您!”
湛修慈面無表情道:“那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我和薄言演了一場戲,演給應泳思,演給她哥哥應文思,還有整個應家。我們是用應家的沒落,換取了湛家和薄家的最大利益。本來在收穫果實後,我們彼此會因分贓不均而開始內訌並走向分裂,但是……最初的約定,就是締結婚姻,薄言很聰明,所以最後我們成了一家人,薄家依靠著湛家,繼續存活在玄黃界。我娶了你和你哥哥們的生母,但是你也知道我愛的是誰。有心計和沒心計的,狡猾的與純真的……
所以嬋兒,爸爸不是不懂美醜善惡,也不是不知道楊安的優點,她待我的女兒好,我一定會報答她。但是我們不能活在理論裡而忽略現實的巨大影響,婚姻的問題,關係的是整個湛家的利益,不能兒戲,即便報答,我也絕對不能用這個來報答。”
湛明嬋苦笑道:“我明白了,重點還是楊安沒有用處。如果她有用處,那麼即便性格和智商都糟糕到極點,您也會同意她過門的。”
湛修慈說:“既然你明白了,那就睡吧。已經太晚了。”
“可是您不能因為這個就剝奪楊安的撫養權。無論如何,她都是孩子的親媽媽!孩子不能沒有親媽的照顧!”湛明嬋大聲道。
她幾乎忘記無涯的存在,忘記肚子裡還懷著七個月的小箏兒,她的臉開始漲紅,因為激動到生氣——
“我最恨的,就是您在我七歲那年,強硬地把媽媽給關起來!而且還不許我去看她!您允許哥哥們去探望,您甚至會主動讓哥哥們去看媽媽,但是從來不允許我私自過去,單獨過去,即便是節日,也得在您和哥哥們的陪同下才可以去!親母女之間的交流,竟然要在別人的監視下,僵硬,冰冷地進行,您剝奪了一個母親和一個女兒的權利!”
肚子有點痛,她臉色蒼白地摸了摸小腹,突然彎下腰去,湛修慈已扶住了她,而無涯見狀,立刻走過去,將她從湛修慈手裡接過來,單手抵住她的背心,為她疏導紊亂的氣息。
“調整呼吸,不要動氣。不行就算了。你父親確實不會改變心意了。樣子做過了,就可以了。”
無涯的聲音直接在湛明嬋腦中響起。
湛修慈的手還在半空,他盯著女兒,“你那個時候還真的是太小了。”
目光逐漸茫然,“太小了……小到已經不記得那些事了。”
“什麼事情?”湛明嬋緊張起來。
湛修慈慢慢放下手,沒再說什麼。
模模糊糊,腦海中的確有一些殘碎的片段。
滾水般的痛楚在面板上泛開……
母親被父親打翻在地上……
親眼看到媽媽被爸爸打,所以這個鏡頭忘不掉。
只是為什麼呢?
不記得了。
然後母親被傀儡們給拉走了。
回頭,一個絕望的眼神,因為太絕望,所以這個目光,忘不掉。
問題是,自己當時在做什麼?
不記得,只記得很痛,很痛,特別痛。
然後被抱到寬厚而溫暖的懷抱中,脫離那些痛苦。
是誰?
“別想了!”無涯的聲音再度於她腦海中響起,“你那個時候太小,根本就想不起來了,再這樣用力去費腦子,會影響孩子的。”
湛明嬋渾身一激靈,彷彿剛才夢幻中走出的人。
這些片段,已經飛得很遙遠了,不會妨礙到自己,所以懶得伸手去撈,有沒必要踏上尋找的旅程。
她夢遊般地看看為自己穩定氣息的無涯,一股虛弱所引起的依賴感,讓她不由靠進了無涯的懷裡,久久沒有說話。
湛修慈注視著女兒。
“睡吧,太晚的話,對小箏兒不好。”
湛明嬋知道父親是不會改變心意了,她聽著父親離開的腳步聲,開口說道:“可以先暫緩接楊安過來嗎?我想再和她談一下。就……就給我一週時間,好不好?爸,我不希望孩子失去母親,母親失去孩子。我不希望我未來的小侄子,要品嚐到我曾經品嚐的感覺。也許……也許楊安會有轉變,也許她的轉變,或許會影響您的心情……”
她垂下頭,覺得很渺茫。
湛修慈道:“好吧。就一週。之後,你就不要管這件事情了。”
第二天,湛明嬋催著湛明磊開車去找楊安,隨行的還有陸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