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神仙?!”
無涯苦笑,“所以我不想告訴你啊,雍寂一向來者不拒的。”
湛明嬋恐懼地說:“那……你別告訴我……我老子是……”
“沒有的事情,那個時候你祖母已經完婚四年,你父親當時都三歲了呢。”無涯趕快澄清,“你祖母被驅逐然後找我求助那年,是二十四歲。但她是二十歲和你祖父完婚的,二十一歲生下了你的父親。所以你父親,套句宗堰說過的,純粹的人種DNA,沒錯誤。”
他又補充道:“不信我的話,去問宗堰,去查查齊家應家薄家還有你們自己家對當年事情的記錄吧。”
湛明嬋稍微放心——若是白瑢生下的兒子和自己的老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我靠!我得管她的兒子叫叔叔?!
我的小箏兒,將有一個和她同齡的外叔祖?
什麼跟什麼啊?!
想想就頭皮發麻,令人髮指。
湛明嬋又喝了一碗安胎藥,“你……會不會……戳著小箏兒?”
她試探性地問。
無涯忍俊不禁,“說什麼呢,我有那麼糟糕嗎?”
湛明嬋就不說話了,她偎在無涯的懷裡好久,偏著頭,望天——望不到天,就望窗子吧。
“下雪了。”過了好久,她說。
無涯嗯了一聲。
“又是一年了。”湛明嬋豎起一根根指頭算著,“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無涯說:“怎麼傷感起來?”
湛明嬋道:“產前憂鬱症?”
無涯笑說:“太早了吧?”
湛明嬋慢吞吞地直起身子來,“雍寂看過他兒子的前途,你有沒有看過小箏兒的未來呢?”
無涯垂睫。
“明嬋,天意,不是神仙,可以掌握的。”
湛明嬋撫摸著小腹,“好,我不強迫你……反正你總是這樣子。”
他們坐下來聽煮水的聲音,屋內朦朧在葉子香的煙中,雪粒子大了起來,沙拉拉打著紙窗,湛明嬋微微笑著望著紙窗上的雪影,輕輕道:“我們的小箏兒……長大後,不會像我這樣吧?”
無涯沉默了半晌,“不會。”
“最好也別跟你似的。”
無涯說:“明嬋,從來沒有考慮過,帶著孩子,到我這裡來嗎?”
“我是湛家的掌門,小箏兒是未來的掌門。”湛明嬋認真道,“人心江湖,金盆洗手是不算數的。”
無涯說:“其實,是你不願意接受清修的生活。”
“是你不願意接受紅塵的元素。”湛明嬋道,“拉著我,還要拉著孩子,小箏兒有權自己選擇她的未來,是當一個你這樣的神仙,是當一個掌門,還是當一個普通的人。”
湛明嬋苦笑道:“一直都是你要把我拉到你這裡來,而從未想過,到我那裡去。”
無涯沉吟,“紅塵之喧囂,你也容忍不了啊。那些虛偽,欺騙,勾心鬥角,曾經傷害了你。你恐懼,逃避,甚至因此錯亂了人生的軌跡。如果紅塵已變作苦海,那麼我這裡,是一葉扁舟,為何不上來呢?”
湛明嬋定定道:“你這裡,就沒有我恐懼的因素了嗎?你的中立,無涯,在很大程度上,是欺騙和虛偽的保護傘,傷害和屠戮的許可證。”
無涯默然。
雪,越來越大。
雪片飛舞。
楊安說她讓蚊子叮了,在十一月份,並說這是個暖冬。
但是第一場雪,來得比往年都要早。
湛明嬋起身,她慢慢走到雕花窗格子前,可以透過窗紙那細膩遊走的紋理,隱隱看到外面清冷的街燈。
明年此時,我們還能這樣嗎?
這個念頭猶如暗流,忽地就冒了出來,捲走了她。
恐懼。
無比恐懼。
湛明嬋突然明白,對未來的無知,不是最大的恐懼;對未來的有知,才是恐懼的極致。
她退了幾步,有點喘不過氣,她回頭去看無涯,他安然地半臥在博山爐旁,眯著眼睛,似乎是在打盹,香菸嫋嫋,飄過他烏黑的髮絲和清俊的臉龐。
煙霧越來越大,有點看不清楚他的輪廓。
“無涯!”她伸手,恐慌地叫了一句。
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不要讓我孤獨奮戰。
潮水滾滾,冰冷刺骨,滲透到骨縫,淹沒了每一個細胞。
無數手指揮舞,腐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