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嬋好險沒鬆手弄落那梳子,“什麼?”
她腦袋猛地一偏,身子也是一抬,慌得那美髮師趕忙叫喚著“別動別動”,已經弄了一頭酒紅色的楊安就替她問:“誰找蟲子?”
樸雪妍搖搖頭,“是個男的,他就說了這麼一句。”停了停,“那我先走了。”
大家都沒有目送樸雪妍的離開,而是把焦點集中到湛明嬋身上,吳雙就直接立在邊上問道:“蟲——子兒——有什麼沒和我們彙報的嗎?”
那邊的童盈和許詞韻就一起笑,楊安說:“樸雪妍都說了,是個男的噢——”
“是我的親戚。”湛明嬋平靜道,“要我過去拿點東西。”
她握著那柄梳子說。
大家先是一番不信,後來見她盯著鏡子面色發冷,也就不再鬧她,甚至大氣都不敢出了。
湛明嬋只是看著鏡子裡那一頭被染成暗紫色的頭髮想:
弄成這個樣子了啊……
還怎麼去見他?!
第一章 白瑢離開
湛明嬋提了衣角,小心地邁過門檻,迎頭就是葉子香的味道,身後的黑門自動閉合,她猶如做賊,立在門邊半天沒挪開一步,甚至頭都不該抬起,只恨不得包塊頭巾藏起頭髮,可換上深衣後還是妥協地對著鏡子,簪起玉簪,只是她簪的時候有個插曲,自家的門鈴響了,開門見到的是白瑢,手裡提著一隻旅行袋,“他有急事要去南京,要我跟著一起去。”
湛明嬋握著玉簪道:“宗堰?”
白瑢沉默著點頭,她以前一向是笑吟吟的,此時卻有點木訥和憂傷。
“一路順風。”湛明嬋說,白瑢開口道:“明嬋。”
她向前一步,讓湛明嬋冰冷的眼神給阻了一下,“明嬋,我不會害你。”
湛明嬋緩下口氣道:“我知道,白瑢,但是我和你的男友,恐怕會有一些誤會,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他當面談,你只需要轉告他,我想見他就好了。”
這是她考慮了多日的結果,但也知道成功率極低,如果有必要,宗堰會直接聯絡她,而不是在背後搗鬼。
“我不會害你的。”白瑢明確地迴避了湛明嬋的要求,而是堅持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湛明嬋考慮了一下,問她,“什麼時候走?”
白瑢遞過火車票,“他工作忙,要坐飛機,我不肯,拗到他同意了,我還是喜歡坐火車,因為能想起上次和你旅遊的感覺,顛簸著,滑行在大地上,看著風景或是前行,或是倒退,也許前後只有幾分鐘,就能從陽光進入暴雨,或者和風一起賽跑。”
湛明嬋自動略過她的抒情,而且白瑢對上次旅遊的回憶,讓她心頭火起,“但願你這次不會帶什麼特別的東西回來,無論死活。”
她將車票還給白瑢,腦子裡已經印下了車次和發車時間。
白瑢微笑,“你要什麼特產嗎?”
“沒有任何興趣。”湛明嬋說,“我也希望你的男友不會委託你帶一些東西回來。當然,我管不著這些。”
白瑢要說什麼,但最後只道:“我大概下月中旬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保重。”
湛明嬋說:“好。”
她目送白瑢走下樓,關了門重新弄髮髻,心思卻是散的,覺得本就慌亂的心,現在平添了幾縷煩躁,經歷了雪衣女的事情後,她就更加堅信自己生活在面具的世界中,至此也已分不清周邊的一切,到底孰真孰假了,唯一所求的,只是希望能平靜一段時日,因為下個月就是期末考試和四級考試的日子,手頭正捏著幾篇要緊的論文沒有動工,還有上個月,她剛以掌門的身份送走了湛明菲,候機大廳裡,這位只比自己小了幾個月的表妹,拉好了行李,冷靜地和家人告別再沉著地前去檢票,突然回頭望向自己,那份沉靜而坦然的目光,讓人更加心驚,因為那不是罷手的意思,而是一種“你等著吧,我會回來東山再起”的宣言。
這種目光比起一旁送行的二表叔的陰冷,二表嬸的刻毒,兩位姨婆的冰冷,要更可怕。
湛明嬋只覺頭大如鬥。
而現在,白瑢又莫名其妙地帶著行李宣佈暫時“逃離”這座城市,還不是一個人,是和宗堰一起。
這讓湛明嬋不僅沒有坦然一些,反而提心吊膽:
宗堰又要搞什麼陰謀?不會是轉移陣地了吧?
當然,現在最煩人的是這一頭和黑色混雜到一起的暗紫色,視力不好的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無涯上仙,不可能視力不好,頂著這樣的頭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