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袋子,將乳白的液體送進去,開啟天然氣,看火苗騰一下冒出,舔食鍋底。
很快騰起了蒸汽,帶著奶香味滾向玻璃窗,湛明嬋轉過頭去,看著蒸汽的背後,玻璃上血紅的字正在一點點地清晰:
王巧菁,還記得江郎嗎?
湛明嬋撕了一些手紙,慢慢擦拭,擦了一窗的鮮血淋漓。
一個女人在輕輕地笑,笑聲愈來愈大,環繞在廚房,因為湛明嬋關了門,所以迴音很重,放肆的嘲笑在四壁,天花板,地板之間撞擊反彈著,包圍著湛明嬋。
玻璃上的鮮血一點點,終於滴落到了窗臺上,然後順著臺子往櫃子上調料上滴落,鹽罐,糖罐,味精,接著是花椒,大料,染滿鮮血。
廚房裡的每一片瓷磚的縫隙開始湧出細細的血,一小股噴泉一樣四濺。
湛明嬋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周圍是一片血字,每一個字腳,都還拖著一行猩紅。
王巧菁,還記得江郎嗎?
低頭,抬頭,轉頭,逃不出血字的包圍。
咕嘟咕嘟!
牛奶沸開了,它們在鍋裡強烈抗議著。
湛明嬋走過去關了火,餘光一片血紅,她抬頭,抽油煙機的下方,也沒有幸免:
王巧菁,還記得江郎嗎?
湛明嬋戴好隔熱手套,端起奶鍋,放到桌臺的墊子上,她開啟滿是血字的吊櫃,將裡面的杯子取出,沖洗三遍,再將熱牛奶小心翼翼地倒了進去。
女人的笑聲倏地增大,整張桌子都在震動,水管和玻璃杯嗡鳴,兩隻水籠頭自動開啟,向池子裡不間斷地灌注血紅,有一滴濺落到湛明嬋的手指上。
她看著自己的手指頭,上面的一滴血,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別人的,不知道是誰的,她倒抽了一口氣,很惱火。
身邊傳來喀嚓一聲響,白衣裙的女孩手持一把利劍,湛明嬋盯著對方麻木的瞳孔,搖頭。
利劍消失,女孩垂手恭立。
湛明嬋放下鍋,右手食指在空中畫了一道線路紊亂的符,但是她的指頭走得飛快,快到手指頭上那滴血紅還未流到手指根的時候,那股淡綠的光芒已經自她指尖劃過的地方閃爍,它們飛快地和黯淡的燈光混在了一起,繼而柔和地散開,遍佈整間廚房。
笑聲和血跡倏地消失了。
湛明嬋看了看乾淨的指頭,開啟水籠頭,放了會兒水,再用香皂努力地搓洗,直到面板通紅。
湛明嬋拿著杯子回到客廳的時候,暖風正順著四開大敞的窗戶,放肆地卷著窗簾,雪紡布料擦著沈秋夕的面頰劃到地板上,再反覆地蕩起,躍過沈秋夕的髮梢,重又落到地面,真像是一架不知道疲憊的鞦韆,重複著一樣的軌跡而自娛自樂。
沈秋夕的右手垂落,指尖輕輕點著地面,她閉著雙眼平靜地躺在沙發上,高高的腹部隨著胸脯的起伏,上上下下。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熟悉的冷香。
湛明嬋注視著沈秋夕的肚子,高而尖,仔細看,單薄的孕婦裝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蠕動,一拱一拱,似要破土而出。
牆上,遊祈安在微笑,眸子像是養在了一汪水中。
將杯子放到茶几上,湛明嬋走到沈秋夕的身旁,右手放到了高聳的腹部,感受著手心下那種輕柔的動靜,從沈秋夕的肚皮裡透出來的觸覺。
好像小小的腦袋摩挲著手心。
一個,兩個,三個……
震了一下,湛明嬋抬頭,對上了沈秋夕剛剛睜開的眼睛。
“秋夕姐姐?”
沈秋夕看著湛明嬋,“天……”
她低呼。
“怎麼了?”湛明嬋問。
沈秋夕忽地彈起,又捂住肚子,湛明嬋將牛奶杯塞到她手中,發現五根指頭都是冰涼。
“怎麼了?”湛明嬋再次問,沈秋夕向四周看了看,“你看到了嗎?”
“什麼?”
“血字。”沈秋夕的聲音尖了起來,“牆上有血字!”
“秋夕姐姐。”湛明嬋把著沈秋夕的手腕,將一小口熱牛奶灌了進去,“大熱天的,你的手好冷。”
沈秋夕抓住了湛明嬋的肩膀,“剛才……牆壁上都是血……還有人笑。”
湛明嬋沉默。
“就在這個客廳,在我的耳邊,是一個女人,那聲音太清晰了,太近了!”沈秋夕慌亂地要挺起腰身,笨重的肚皮吃力地往上抬著。
湛明嬋取下牛奶杯,她抱了抱沈秋夕,“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