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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實在是怪。
正當我們驚疑不定之際,這貓頭鷹突然發出“嘎嘎嘎”的幾聲怪笑。這聲音刺耳至極,陰悽悽,慘切切,聽得人頭髮根都直豎起來。
笑聲一止,那貓頭鷹頃刻間振翅而起,一個盤旋,沒了蹤影。
我和小小同時變了顏色。要知道,俗語說得好:不怕貓頭鷹叫,就怕貓頭鷹笑。現在,它真的笑了。難道有人要死了嗎?
“上山必死!”
那送葬女人惡狠狠的話語再次響徹我的耳際,我的心海開始暗潮湧動。
這時,我的衣袖被人輕輕地扯動了。
緊接著,一個怯怯的小聲音跟著響起:“小晨,我們回去吧,咱們不上山了,這山不對勁,我好害怕。”
小小的眼光在瞬息之間暗淡下去,整個人像落入陷阱的麋鹿,驚惶而無助。
我輕嘆一聲,將小小擁入懷中:“小小,不怕,這一切都是巧合,與我們無關,好容易來了,不了卻心願是不是太遺憾了?你難道不想還願了嗎?”
小小猶豫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和我一起重新上路。
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前面又出現了人影。
“小晨,不會吧,怎麼又碰上一群送葬的?”小小不敢相信地驚叫起來。
果然,遠遠看去,高處幾個白影緩緩移動。
一、二、三、四……竟然不多不少,又是七個。
怪了。
白影子越來越近。終於,我看清了當頭那人抱在懷中的遺像。
光額頭,菱形臉,皺紋如龜裂土地上縱橫交錯的裂縫,白多黑少的小眼睛隱隱透著兇狠與詭詐,而在這張老臉上最最醒目的,是這個老太婆嘴角右上方的一顆黃豆粒大小的媒婆痣,這顆痣,彷彿一隻響尾蛇暴睜的獨眼,給整張臉徒增幾分陰鶩之氣。
這張臉,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正疑惑間,隊伍已到眼前,當頭前那個抱遺像的人經過後,兩個緊隨其後的人影猛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中一個,看身形是個男人,他的手上抬著一個一尺見方的黑匣子,他身邊那個,緊挽著他手臂的則是個女人,年輕女人,因為我聽到她嚶嚶的哭泣。
這情景,怎麼這麼熟悉?
突然,那女人向我的方向扭轉了脖頸,她說:“上山必死,回頭是岸。”
雷霆萬鈞。
我簡直要昏厥過去。一樣的場景,一樣的話語,我想起來了,那個遺像上的老太婆,我為什麼會覺得似曾相識,因為,她……她好像就是剛才過去那批送葬隊伍所抱的遺像中的人。
不可思議。
七個白影已經走遠了,而我和小小卻如木雕泥塑般呆立當場,冷汗不知何時爬上了我的額頭。
這次,小小不再說話了,她的樣子傻傻的,目光中有一絲呆滯。
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這一切,都是幻相。
我拼命搖了搖頭,試圖甩掉這兩次怪誕的記憶。咬咬牙,我拉起小小繼續前進。
第八章 白日送葬(4)
經過剛才的兩次驚魂路遇,我和小小全都是滿腹心事,一路上,兩個人一語不發,耳畔不停地響起我們“沙沙”的腳步聲。
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途中,我們終於遇見了幾撥完全正常的下山遊人。聽著他們輕鬆愉快的笑語,看著他們神采飛揚的臉龐,我和小小重新找回了上山最初的興奮。
正在這個時候,我們頭頂的石階上,遠遠的又出現了一群白色的人影。
一、二、三……不多不少,又是七個。
“小晨!”小小一把拽住我,睜大了美麗的眸子,她的眼裡再次蓄滿了恐懼。
我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手心裡一片冰涼,冷汗。
近了,近了,近到我足以看清那寬大相框內的黑白照片。光光的額頭,中間寬兩頭窄的菱形臉,嘴唇上邊,那獨眼般烏黑的,正是一顆黃豆大的“媒婆痣”。
“鬼啊!”我和小小几乎同時一聲狂喊,撒腿就朝路邊的樹叢裡逃去。
狂奔中,我清楚地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腳下磕磕絆絆,幾次險些摔倒。
“啊呀!”突然小小一聲驚呼,同時,我的手臂猛地一沉,我強力支援才沒讓自己失去重心。然而,一回頭,小小卻被一條結實的老藤絆翻在地。
“快起來,沒摔壞吧。”我一陣心疼,慌忙將小小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