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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沒有話說。”獨孤慶也平靜了許多,淡淡地道:“你打敗了吾,可以為你父報仇了。”
“你沒有什麼遺憾嗎?”
“在吾學劍的那一刻開始,師父便告訴吾,不是別人死在吾的劍下,就是吾死在別人的劍下。吾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卻沒有想到會死在你的劍下。”獨孤慶還是那麼從容。
“你不後悔?”王不安道:“如果不是剛才你手下留情,死的早就是我。”
“吾本來就欠你的,沒有什麼後悔。”
“好!那我就要你以血償血,以債還債了!”王不安舉起了劍猛然向下刺去,準確無誤地進入了獨孤慶的身體,一股血細細地流出。我木然無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爹……!”突然一個孩子遠遠地跑來,急聲地喊著。
王不安的手顫抖了,他的劍停在了獨孤慶的胸口,那胸口已經一片血紅,他只要再進去一寸,便可以刺入他的心臟,便可以完成多年以來他替父報仇的宿願。
“來呀!別停下,快些殺呀!”獨孤慶也喊了起來,他竟然沒有一絲反抗。
豆大的水珠從王不安的臉上滾落,也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他的身體也在顫抖,以至於身上的傷口又汩汩流出了血。
我愣在那裡,呆若木雞。
“爹……!”那孩子的聲音更加急促了,他已經穿過了那片玫瑰花叢。
獨孤慶抬起了頭,看到了遠遠跑來的他的兒子,不知怎的,一股辛酸的淚滾出了他發紅的眼眶。我這才驚醒過來,依稀記得自從小慶跟了獨孤慶後,無論獨孤慶怎樣討好他,他都沒有叫過他一聲爹,可是今天?還是在這種場合?小慶看到了這一切,他喊出來,一個孩子能夠承受嗎?……
“大乘萬行,大悲為先!”我忽然想起了這句話,悠悠地道:“仇恨不能止息仇恨,只有慈愛可以感化怨恨,這是一個永恆不變的真理。”
王不安猛然拔出了寶劍,嗆啷一聲已收回鞘中。他轉過身來,淚水已然流了一臉。他沒有說一句話,邁開了步去,頭也不回地走遠。
獨孤慶睜大了眼睛,他也在顫抖,剛才面對死亡他能夠從容不迫,但現在他卻在顫抖。“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殺了吾?”他高叫著。
王不安依然沒有說話,他的心很亂,他什麼也沒有聽到,只任淚水無聲地流到腮下。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那個孩子喊了一聲“爹”,他的手就軟了,就再也沒有力氣了。哦!爹!不正是這個人殺了他的爹嗎?他為什麼還要放過這個人呢?
“爹!”獨孤小慶已經跑到了獨孤慶的面前,怯怯地叫著,望著他。
“他是一個善良淳樸的人。”我緩緩地道:“他不會讓這世上多一個孤兒,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孤兒。”
獨孤慶呆在那裡,英俊的臉忽然在抽搐,他猛然抱緊了自己的兒子,將整個的頭埋在了兒子的背上。
“撲嗵!”一聲,王不安在走出數步後猛然撲倒在地,我象箭一樣躥了過去……
獨孤小慶怎麼會出現在玫瑰谷呢?
我看到了崔玉郎,與崔玉郎同來的還有東方太保、海妹和靈兒。
“是伯父怕你們人手不夠,讓我帶了人來到月亮谷的,看能不能幫上忙。”崔玉郎道:“誰知這個小傢伙也偷偷地跟了來,說要替秋叔叔殺敵。這不,他就跑到了這裡來。”他笑著摸了摸小慶的頭。
獨孤慶的臉色非常難看,因為他就曾是他兒子所說的秋叔叔的敵人。
“我已經讓人清理了那三座宮的後事,並將嬌兒送出谷。”崔玉郎告訴我。
我點點頭,看看尚昏迷未醒的王不安,道:“你現在就將不安送走,一定要照料好。”
“是!”崔玉郎答應著:“屬下馬上讓人來。”
我又看了看獨孤慶和獨孤小慶,道:“你把他們也一起送出去,要保證安全,若出了差錯,我找你是問!”
“屬下明白。”他答著。
“阿渾!”獨孤慶忽然道:“吾……吾能不能……”
“你不要說這話。”我打斷了他的話,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的傷也不輕,再說你跟著攻打七寶宮也有違你的師命,你是綠林幫的副幫主,萬一我有一個三長兩短,綠林幫還靠你支撐呢!”
他不再答話,崔玉郎卻道:“幫主洪福齊天,一定會奏凱而還的。”
我聽著倒是受用,只聽他又在懇求著:“幫主,能不能讓屬下一併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