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靜謐的月光將暑氣帶走,徐楹站在延寧伯府大門處送走今日的最後一位女客,無憂縣主。周萱娘表示,以後要是還有宴會盡管送帖子。第一次被主人家送走的周萱娘覺得,延寧伯府是個好地方,跟自己八字覺得合得來。
拖著疲憊的身子,徐楹真心想就地找張床躺躺。忽見香芹匆匆而來,徐楹脊背一挺,迎了上去。
“大娘子,快跟奴婢去慈安堂。”香芹急匆匆道。
徐楹不明所以,還是匆匆跟了上去。大門離慈安堂稍遠,兩人步行大約需一刻鐘才至。徐楹喘著氣問,“出了何事?”
“董家郎君被打得見血,那董郎君竟然說是被您給打了。董二夫人正鬧著要老夫人給說法呢!”香芹得了吩咐,簡明道。
徐楹暗道,明明是仲將軍補了一下才見的血。“其他人怎麼說的?”
“大郎君和老爺都說是仲將軍打的,夫人一臉為難猶猶豫豫的。”香芹道。
徐楹進了慈安堂時,也不知道先前的人說了什麼。只瞧見仲君禹嫌棄地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董瑞,“他實在有礙觀瞻。”
董瑞最不喜別人拿他外貌說事,竟跳起來道,“本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詞,董瑞竟然加了一個“貌美如花”。
正廳剛剛的嚴肅氛圍瞬間變了,就連多年面露鬱色的徐霖都露出笑容。
徐楹掩飾好剛剛的笑容,對主位拜道,“祖母萬安,父親母親萬安。”
冷不察旁邊一個貴婦人一把撲到徐楹面前,“你這個狠心的狐狸精!勾引我兒不成竟還想痛下殺手!可憐我兒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話還沒完,竟然嗚咽著哭了起來。
這下屋裡空氣頓時一冷,董氏冷聲道,“就你家那頭蠢豬,給我孫女掃馬房都不配!”
小董氏也是恨這個嫂子的不識趣,當年在董家,嫡母總是若有似無地打壓庶出子女,是她頂著風接濟同位庶出的董二爺。結果嫡母卻在姻緣上坑了一把。這個二嫂石氏名義上說是嫡女,混得連個庶女都不如。沒心機還掐尖要強。生個兒子又寵得厲害,養成如今這樣文不成武不就,長相堪憂,性子惹人厭。
還好嫡次子沒養在她身邊,小董氏如是想。
“姑姑!大郎品性敦厚,怎麼肯能撒謊!侄女兒不是想勾引我兒,跑到外院幹嘛了!”董石氏指著旁邊的跪著一個小丫鬟道。
徐霖不想將事情鬧大,“剛剛我們都驗過傷,確實是仲將軍手上的柳條抽的。仲將軍也承認了,同意賠些湯藥費,不知二嫂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要徐大娘子…”被董夫人冷眼一掃,董石氏將還未出口的幾個字吞了進去。但屋裡的人都知道她想說什麼。董瑞年紀漸大,京裡的姑娘沒一個願意嫁。董石氏就想到了還有個嫁在延寧伯府的小姑子。早先提的徐槿,結果被小董氏明裡暗裡地損了個遍。後頭不知怎麼想的,竟把主意打到原配嫡長女徐楹身上。
仲君禹見屋裡情勢不對,順勢告辭了,並表示明日會送診金和湯藥費到董府。
等屋裡只剩下徐、董二家之人,徐桓沉著臉問,“說吧,你們一個庶子的嫡出怎麼就敢把主意打到延寧伯嫡長女身上?”
董石氏看了看小董氏,後者如同沒看見她,指著小董氏便道,“我跟小姑說我兒姻緣困難,小姑便說許個徐家女給我兒。”
“嫂嫂可別冤枉我,我是想著三叔家還有個庶女,瞧著與侄兒也般配,可沒說過要許阿楹。阿楹,母親最是疼你,怎麼也得給阿楹找個出身正,家境富裕的去處。”小董氏溫婉真誠道。
可徐楹卻發現在小董氏說完那番話後,徐霖看小董氏的目光比先前柔和了許多,只得低頭裝作羞怯,“謝母親為阿楹考慮良多。”
董石氏見如此抵賴不得,主意瞬間轉換,“可是那丫頭說她親眼見了徐楹抽了瑞郎一鞭子,這可是你們府裡的人!”
那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跪在堂屋中央,只一個勁兒地說,“奴婢沒說謊、奴婢沒說謊…”
“呀!那不是三娘子園子裡的灑掃丫頭燕兒嗎?”紫竹裝模作樣驚道。屋裡眾人目光頓時集中在徐槿身上。徐槿心裡也有鬼,吱吱嗚嗚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霖怒問,“你到迎客居做什麼?”迎客居離內院只隔了個小樹林,但是離幾個小娘子居住的園子可就遠了,走路得花上小半個時辰。
“是三娘子讓奴婢在那兒看著各家郎君的情況,好回給她!”那燕兒不過是今年新買的粗使丫頭,也是白玲當是逮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