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成
空海念出該詩的續句,朝那男人走去。
男人驚訝地抬起頭來,直望著空海。
“養在深閨人未識……”空海接念道。
“天生麗質難自棄……”男人喃喃出口。
他緊盯著眼前的空海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呢?你方才脫口而出的詩句,那是——”
“那是一首尚未完成的詩?”
“是的。正是如此。”
“您在此不斷反覆自語,誰都可以記住了。”
“我還以為不會有人來這裡。”
男人臉色白皙,神情有些憔悴。
容貌及體格稍嫌瘦弱。黑色瞳孔看似即將崩潰。
然而,從雙唇形狀看來,內心深處似乎隱含著一股強硬精神。
“真是失禮,打擾您了吧?白官人——”
“咦?怎麼連在下姓氏都知道呢?”
“讓您受驚,真是抱歉。我是從‘胡玉樓’玉蓮姑娘口中得知尊姓大名的。聽說您經常跟‘胡玉樓’索取筆墨,書寫詩句。前些日子,我還拜讀了您寫壞丟在房內的詩句。正是白官人現在所吟詠的。”
“喔……”
“請容在下自我介紹,敝人是從倭國來的留學僧空海。”
“就是治好玉蓮手腕的那一位嗎?”
“正是。”
“我曾從玉蓮口中聽說你的事情。話說回來,你的唐語講得真好,來大唐很久了嗎?”
“不,只有七個來月。”
“你的唐語,講得根本和我們一樣。”
“這是我友人橘逸勢,也是從倭國來的留學生。”
“在下姓白,白居易。”
“我們還讀過您的另一首詩。是以‘白樂天’之名所寫的《西明寺牡丹花時憶元九》——”空海說出詩名。
“那一首也讀過嗎?”
“我和逸勢目前住在西明寺。”
“原來是志明。西明寺的志明拿給你們看的吧?”
“是的。”空海點點頭。
白居易——白樂天嘆了口氣,仰首望天。好像在思索什麼。
空海和逸勢默默地等待白樂天開口,不過他並未說出嘆氣的理由,反而把話吞進肚子裡去了。
“不過,從倭國來的人為何跑到這種地方來呢?”
白樂天回過神來問道。
“只是突然想看看昔日佳人的墓地。”
“說是昔日,也僅是四十九年前的事情而已。”
誠如白樂天所言,楊貴妃埋葬此地已經過四十九年的歲月了。
無論空海還是逸勢,對唐玄宗和楊貴妃也有大略的認識。
“實在說,是因為向您請教李白翁《清平調詞》的緣故。讀過那首詩後,才突然想到這裡來的。”
“喔……”
“樂天先生,那您又為何來到這裡呢?兩天前的夜晚,不是和我們一樣還在‘胡玉樓’嗎?”
“同樣的理由。”
“同樣的理由?”
“我也是看了你們給我的《清平調詞》,想起了楊貴妃,才突然想到這裡的。身為秘書省的一名小官吏,只要不汲汲於名利,其實是可以偷閒到處遊逛的。”
“您對楊貴妃原本就很感興趣?”
“我對她有某些想法。所以經常像今天這樣,到和楊貴妃有關聯的地方走走。你們對玄宗和貴妃的故事也感興趣?”
“是的。”
空海答道。白樂天又深深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