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姿態自然。
時間似乎將近中午了。
“她名叫白鈴,據說負責照料晁衡大人的種種生活瑣事。”
“你是說,晁衡大人身邊有名女子在照顧他?”
“沒錯,就我所知應是如此。”
“然後呢?”
“白鈴大約比晁衡大人年輕十歲。大曆五年(公元七七○年),晁衡大人七十歲過世時,她還隨侍在側。”
“喔。”空海催促般地點了點頭。
“晁衡大人死後,白鈴一手打理身家財物,除了留下幾件遺物,大多數的物品、宅邸或其他家當,全交給別人了。”
“——”
“白鈴所留下的,都是晁衡大人生前的書信文字。其中——”
“包括晁衡大人寄給李白,用倭文寫成的那封信?”空海問。
“沒錯,但不僅止於此。”
“怎麼說呢?”
“信不只一封,似乎還有另一封。”
“似乎?”
“家母是這樣對我說的。”
“可以再解釋一下嗎?”
“是的,照順序說比較容易懂吧。”
柳宗元再度探出身子。他望著空海說:
“晁衡大人死後,白鈴便寄住在家母外家。”
“原來如此。”
“白鈴幾乎不談晁衡大人,某次興致高昂,很罕見地對著當時還年輕的家母,說了好一會晁衡大人的事。”
“唔。”
“據說白鈴是在安史之亂時,與追隨玄宗太上皇走避蜀地的晁衡大人相識的。就在她提起這事時,似乎想起了什麼,拿出晁衡大人從未示人的書信給家母看。”
“那信還在嗎?”逸勢問。
“應該還在家母外家。我從那些書信當中,找到了這封倭文信——”
“有機會的話,務必讓我拜讀。”
逸勢語帶好奇地說,又徵求同意般望向空海:
“你也想看吧?空海……”
“的確——”空海簡短答道。
“白鈴出示晁衡大人書信時,老夫人看過這封信嗎?”
“是的。白鈴一封一封取出,並加以解釋,最後才拿出這封信。她說,她也不知道到底寫些什麼。”柳宗元說。
“不知道?”
“信上是寫了文字,但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完全不曉得——”
“這樣看來,白鈴或許也不知道那信上的文字是倭文?”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多少應該還懂一些——”
“老夫人如何判斷呢?”
“家母說,白鈴雖看不懂,但也並非完全不懂……”
“為什麼?”
“看這封信時,白鈴說了一些話。”
“什麼話?”
“家母說,她曾把信開啟來看。果然就像你所見,是用倭文寫的。當然她看不懂,不過,有些字倒是認得。”
“哪些字?”
“例如楊玉環、玄宗皇帝、長安等人名和專有名詞。”
“原來如此——”
“家母對我說,她雖能理解信文寫了哪些人的事,至於是有關這些人的什麼事,她就不清楚了。”
彷彿想起了當時的情境,柳宗元目光飄向遠方,繼續說道:
“當時白鈴還對家母說了一些話——”
“先前你提過。”
“家母說,白鈴是這麼說的——”
柳宗元暫且停下話,望向空海和逸勢,學起母親說話神情說:
“信中到底寫些什麼,我不清楚。不過,有件事我倒是非常清楚。我知道信中寫的跟哪件事有關……”柳宗元繼續說下去:
“家母問白鈴,是什麼事?結果,白鈴望向家母——”
柳宗元將雙手放在自己膝上,以女人聲音道:
“這裡頭寫了晁衡大人此生惟一迷戀的某位女人的事……”
“迷戀的女人?”
“是的。”
“可是,信裡出現的女人,只有一位——”
逸勢小心翼翼地問道。
“楊玉環——”空海清楚地說出那名字。
“正是貴妃殿下。”柳宗元說。
“所以說,晁衡大人此生惟一迷戀的女人,就是楊貴妃——”逸勢道。
“也可以這麼說。”
柳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