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難保。
愛喝酒的安慶緒,後來被手下武將史思明所殺;曾有一段時期,史思明頗有奪回洛陽的態勢,卻又遭兒子史朝義殺害;而這個史朝義,不久又遭安祿山的部下李懷仙殺害。如此這般,歷時九年的“安史之亂”才總算畫下了休止符。
結局是一場自我毀滅。
這是玄宗、肅宗、高力士、李白等人死後的隔年,也就是寶應二年所發生的事。
“唔。”逸勢情不自禁發出呻吟。
“唉,這真是——”柳宗元也不勝感嘆。
“話又說回來——”
空海問柳宗元:
“玄宗太上皇駕崩,您可知曉什麼內情嗎?”
“不知道,完全摸不著頭緒。聽說宦官李輔國不讓肅宗、玄宗彼此碰面,而且高力士過世兩年前,也因李輔國而被流放湖南。”
“李輔國嗎?”
“他將玄宗太上皇從興慶宮移至西內。結果,太上皇死在神龍殿上。”
彼時,玄宗七十八歲。
“據說高力士是在獲得恩赦,返回長安途中過世的——”
“正是。”
柳宗元點點頭,對這位異國留學僧的博學多聞驚訝不已。
兩年——
高力士遠離了玄宗太上皇身邊。
終於,君臣可以再度相見。
當高力士興奮地從被流放的湖南巫州一路來到朗州時,卻接到玄宗的死訊。
聞上皇崩,號慟,嘔血而卒。
《資治通鑑》如此記載高力士之死。
高力士接獲噩耗,遙望北都,痛哭、吐血,死於此處。
這位曾經與玄宗在宮中共享權力的人物,終究不失其漂亮地悲憤死去。
《高力士傳》也有如下文字:
七月發自巫山,抵朗州。八月漸愈。謂左右曰:
“吾年七十九,可謂壽也。歷官開府儀同三司,可謂貴也。貴壽皆具,死而何憾……”
此記載或許真實說出了高力士的死因。
高力士流放巫州期間,曾作詩自娛:
兩京作芹賣,
五溪無人採。
夷夏雖不同,
氣味終不改。
“原來他寫過這樣的詩——”空海說。
這是高力士詠懷京師的詩作,連空海也不知道這首詩。
柳宗元一邊向兩人提起高力士之死,一邊想起這首詩,順便吟誦了出來。
“雖非上乘,卻自有一種素樸氣味。”柳宗元說。
“話又說回來,柳先生——”
空海對柳宗元說。
“什麼事?”
“先前提起的玄宗太上皇、肅宗皇帝的死因,你可認識知曉其情的人?倘若可以,我願聞其詳。”
“難道真有玄機?”
“目前我也不確定,只是有點在意。”
“明白了。我再問問看有無適當的人。”
“麻煩您了。”
“關於高力士大人、李白大人的事呢?”
“如果有線索的話——”
“我有幾位熟識的人四散各方,我寫信問問他們,看看有無知道詳情的。”
在旁默默聽聞兩人交談的逸勢,嘆了一口氣:
“空海啊,我總覺得這件事好像根底深固。雖然我本就知道幫不上忙,不過,現在我更感覺無能為力了——”
逸勢喪氣地說出這些話來。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我可以深入到什麼程度。”
空海向逸勢這麼說,然後轉向柳宗元:
“此事暫且不提,柳大人,你能繼續說下去嗎?”
“說什麼?”
“關於晁衡大人的信,怎麼到您手中那件事——”
“喔,對,那件事還沒說完。”
“請務必繼續說。”
“剛剛說到哪裡了?”
“你說到其實另有一封信。”
“喔,正是這事——”
柳宗元又向前探出了身子。
“其實,家母的親戚當中,有一位晁衡大人的親近之人。”
柳宗元坐正身子,伸直背脊後,如此說道。
他的臉頰顯得有點僵硬。
逸勢也跟著換了坐姿,同樣伸直背脊。
只有空海的姿勢始終不變。
從一開始,他便挺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