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遠,這樣反而好。
至少西市人多,人愈多,柳宗元愈不顯眼。
柳宗元信上說,只要午間空海在西市附近閒逛,便有人向前招呼他。
既然如此,空海和逸勢便說好先到馬哈緬都的店看看,於是提早離開西明寺。
戶外春光明媚。
滿街的陽光恣意灑落。
生長在道路兩側的槐樹,嫩綠新葉掩映成美麗的光影。
逸勢已經好久不曾如此大聲喧鬧。
“老是關在家裡真是不行。不過讓時間徒然消逝罷了。”他環顧四周,向空海說起話來:
“儘管如此,柳宗元大人也很忙吧。如今皇上龍體欠安,又遇上被妖術詛咒的事——”
聽到逸勢突如其來的叫嚷,“噓——”一聲,空海告誡他這一舉動。
“這種事,不該大聲嚷嚷。”
“為什麼?”
“難保不會讓誰聽到,如果是官員聽到,可就麻煩了。”空海說。
“放心,我還明白這道理。”逸勢呵呵笑道:
“喂,空海。”
逸勢的身子湊向空海,悄悄說道:
“話又說回來,現在宮裡大概天翻地覆了吧。”
“嗯。”空海點點頭。
逸勢說的是青龍寺鳳鳴的來信。
鳳鳴捎來資訊,是昨天的事。
空海讓大猴帶信去問鳳鳴,說自己想到青龍寺拜訪惠果阿闍梨,該怎麼辦?
那封信便是迴音。
一絲不苟的字型,恰如鳳鳴其人。信中說惠果阿闍梨不在寺裡:
“何時歸返,一無所悉。”
甚且提及,不便透露其行蹤,倘若阿闍梨回來,將代為探詢來寺之事。
逸勢也讀了那封信。
惠果不在寺裡。
行蹤也不能說。
由此,鳳鳴反而透露了惠果的行蹤。
文字如此寫,空海定能猜出答案。
而且,不知何時歸返云云,也暗示惠果之事尚未了結。
總之,惠果此行應是為了皇帝被下咒而到宮裡設法。
他就此入宮而未再返回寺裡。
由惠果不知何時歸返可知,皇帝所遭受法術十分高強,絕非泛泛。
惠果是密教重鎮——青龍寺的高僧,論其法力,即使在長安,也數一數二。
擁有此等法力,惠果對皇帝被下咒一事卻束手無策——
逸勢依此推測:
“現在宮裡大概天翻地覆了吧。”
“嗯。”空海點了點頭。
鳳鳴在信文結尾提到,如果要與惠果阿闍梨會面,動作要快些。
由此也可看出,不只皇帝,就連惠果的健康也不甚樂觀。
鳳鳴才告訴空海:
“動作要快些。”
“這次的鬥法,或許會折損惠果阿闍梨的壽命。”空海說。
不論與對手鬥法勝負如何,事件終了,惠果的精神與肉體恐將遭受重創。
擁有法術而想傷害他人者,本身也會折壽。
對抗法術者,也將因而折損生命。
與生命攸關的法術,不論施與受者,在某種意義上,都是一種生命力的戰鬥。
如此所需的體力,惠果能承受嗎?
走著走著,兩人已來到西市熱鬧的街心。
竹籠。
布匹。
絲綢。
也有販賣肉類、青菜和乾果的。
不但魚,鍋、壺也都有得賣。
可以說,在大唐買得到的東西,這裡應有盡有。
筆、墨、紙、硯。
活蹦亂跳的雞。
馬。
羊。
牛。
所有東西,都在此地交易。
西域運來的琉璃杯、碗。
飾物。
還有地毯、長靴。
叫賣、討價還價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總覺得這裡比往常還要熱鬧。”逸勢說道。
確實如逸勢所言。
皇位更迭,政治實權移到王叔文手中之後,市井一片生氣蓬勃。
因為盤踞市井、魚肉百姓的五坊小兒,在王叔文掃蕩之下,已經銷聲匿跡了。
廣場之上人頭攢動。
“那是什麼?”
逸勢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