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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入目所及的都是歡聲笑語,更甚至,那中央廳堂的兩邊,整整齊齊的佇列著一個樂隊,一左一右,遙相呼應。
溫嶠聽不到聲音,也觸控不到任何實物,只能睜著兩隻眼睛,看著這一切,他看到樂手的玄琴在拉動,看到鼓手的鼓錘在震動,那興奮激動的神態,甚至連鼓慕都錚錚作響,她看到大廳裡所有人都面帶笑容,衣著光鮮,甚至還有人舉起酒杯,搖晃著杯中的紅酒,慢慢品嚐。
這是,不同於底層人群的宴會,是代表上層人物的聚會,每一個被邀請來的人都十分高興,神情中都帶著自信與不以言說的得意之態。
她們的穿著,她們的神態,更是與廣場中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
手中的珠串在紅燈綠酒中閃閃發亮,有著炫目的耀眼的光芒,她們品嚐這美酒美食,掉在地上的蛋糕當場清掃,連有了點褶皺的水果都不願意觸碰半分。
這哪裡是末世,這分明就是末世前的上流社會的宴會啊。
溫嶠的目光更是隨著衡衡而動,此時,他正做在一邊,另外幾個少爺俱都與他作陪,只要他伸手指向哪個地方,馬上,就有瓜子,果仁給他送上來,他翹起二郎腿來,甚至有個少年正在為他捶腿。
一瓶紅酒,不過是開瓶器不小心碰觸到了酒水,他就將整瓶紅酒潑灑在地,玻璃製作的瓷瓶應聲而裂,扎到了到酒水的侍者枯瘦的手上,瞬間一片血紅,也不知道是紅酒染上了血。還是血染紅了酒,不然,為何那顏色是如此鮮亮明麗,乃至刺痛了溫嶠的雙眼。
溫嶠很想上前去,與他說道說道,卻始終只能堪堪停留在他兩步開外,靠近不得分毫。
耳邊她甚至能聽到衡衡的震怒聲還有那侍者被掌摑的巴掌聲。他的衡衡。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不真實。
正在溫嶠瞪著眼憤恨中。衡衡突然站了起來,他理了理衣領,皮鞋還是那樣光滑鮮亮,只是眉目陰沉。此時,他帶著笑容。直往大廳中心走去。
溫嶠轉過身來,這才發現,大廳中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正看向大廳正中心樓梯上走下來的一對璧人。
女人穿著潔白如雪的婚紗。複雜的花紋,鑲著末世前都價值不菲的磚石和珠寶,面上溫婉的笑著。神態優雅,彷如來自天堂裡的天使。而男人西裝領帶。高大的身形,胸前帶著鮮紅色的新郎的禮花,臉上雖沒有笑容,卻可以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他對著一切很是滿意。
兩人手挽著手,緩緩從樓梯間下來。
溫嶠再次驚了,這不是那個唐婉的女人,和他孩子的父親,秦玄天嗎?
溫嶠想要冷笑,可咧開的嘴角怎麼也笑不出來,只生生的瞪著那新郎。她想要上前,與秦玄天理論理論,這不是他心心戀戀想要的兒子嗎,她將衡衡交到他的手中,得到的就是這樣的衡衡。
這樣殘暴,冷血,陰暗……這哪裡還是個孩子,這活脫脫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在她的眼中,她看不到衡衡的快樂,有的只有陰暗,隱藏在心靈深處的惡鬼的靈魂。
這樣的衡衡,有誰會喜歡,有誰會真心的付出,一旦他失去如今擁有的勢力,所有人都會上去踩踏,所有人都會扔一把磚,所有人都會在背後詛咒他,詛咒他不得好死。
她的衡衡,不改這樣,他應該快樂的生活著,陽光向上,他應該是積極的,有寬容之心的,對待朋友是和煦的。
他不改成為如今這幅模樣,他應該擁有歡笑的。
兩人站在舞臺上,那一顰一笑,都讓溫嶠恨不能將秦玄天拉下來,質問一番,恨不能啖其血肉,來償還曾經善良的衡衡。
她多想將眼前這一切都毀滅掉,毀滅掉。
多想……
那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臺下掌聲一片,隨後,有司儀過來繼續進行婚禮,直到兩人交換了戒指,那指上帶著的兩顆磚戒閃閃發光,尤其在看到唐婉撫摸著腹部的手,一陣溫柔之色,溫嶠的緊握的雙拳已經滲出了血色,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這翻動作,誰不知道,可能,秦玄天的下一個孩子即將出生。
是的,沒錯,沒有了衡衡這個孩子,他還可以找別的女人,繼續生,還能擁有其他女人生的血脈,不過是孩子的母親不同,父親,不論如何變,都是他秦玄天的血脈。
這一瞬間,溫嶠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是如何跳動的,如果不是這股意氣在支撐,她幾乎要倒下去,充血的眼睛,掙扎的是憤怒之火。
當新娘的捧花往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