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待你可好……不,我是說,令尊令堂一定很疼你,對不對?”他試探地問,見她深深地垂著頭,看不清她落寞的神色,他的心陣陣抽痛起來。
“嗯。”她輕輕地應,“可是……”
可是?他緊張起來,難道有人難為她?啊,一定又是蘭瑤,可惡!
“可是……我常常在夜裡莫名其妙地哭,哭得連枕頭都打溼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可能和我忘記的什麼人或什麼事有關吧。”
“哦,是嗎?”尚輕風虛弱地回應。
“一定有誰對不起我,傷了我的心,才讓我那麼難過,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也忘不掉那個人曾經拋棄我!”
“啊?”尚輕風愣了愣,看見蘭曳氣惱的認真模樣,不由又是心虛又是好笑,“你既然什麼都不記得,怎知有人拋棄你?”
她努努紅潤的小嘴,隨手扯著他的衣袖搖啊搖,“我猜的。”
嘖,這丫頭!害他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為攝魂術失了效,她已經想起了什麼,“呃……”他試圖不著痕跡地向回扯動袖子,卻見她露出略顯天真的笑,讓他的心瞬時漏跳一拍。
“尚大夫,你醫術高明,我想學,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個……”
“好不好?我一定努力又拼命地學!”她軟軟的語調快要將他融掉了。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那個……我在這裡住不多久的,你想學也學不到什麼。”
“有什麼關係,你沒走前教教我也成啊,何況學一點是一點,我又不靠它生活,只是興趣罷了,再說以後要得了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病,我自己有些瞭解,心裡有底,就不會像以前那麼慌了,對不對?”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可是,你總往我這兒跑,令尊令堂一定會起疑心,若是他們尋了來,我就糟了。”他繼續找藉口。
“我就和他們說,我喜愛秀湖村景色秀麗,在這兒住一段日子,虹姐在這兒有親戚,我有人照應,爹孃就會放心了。”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尚大夫,你武功也好得不得了,能不能順便指導指導我,這樣以後就不怕大姐欺負我了。”
“你姐姐欺負你?”他一驚。
“那倒不是很嚴重,偶爾一點點嘛。”她懇求地望著他,“只要在她罵我之前,我溜得快一點就好了。”
不能心軟啊!
“那……那好吧。”
唉!誰叫她的話句句都敲在他的心坎上,讓他無論如何也硬不下心腸拒絕。
“太好了!”蘭曳歡欣地叫,放開他的衣袖,雙掌用力一拍。
他剛鬆口氣,蘭曳卻忽然撲進他懷裡輕輕抱了他一下,然後又迅速退後兩步,微微紅著臉朝他羞澀地笑。
他恍惚了下,彷彿又回到昔日小丫頭愛纏他的那段時光。
蘭曳半咬著唇,歪頭瞧他,“我一會兒就回去了,過幾天再來。”
“好……”尚輕風轉過身,暗暗嘆口氣。
“尚大夫,你還不去教課啊?我見塾裡的小孩子們已經來得差不多了,你再不去,他們就快鬧得拆房子了。”盧虹爽朗地笑著走近。
“我這就去。”尚輕風向她笑笑,向學堂走去。
見他走遠,盧虹捅捅蘭曳,“你同他說什麼。”
“說你壞話。”蘭曳向她做個鬼臉,思量著如何讓她不提尚大夫的事,忽見遠處又來一人,“咦,那不是春花?”
盧虹轉頭,就見昨夜曾在私塾裡見過的少女一路小跑著過來。
“你們瞧見明夜哥了嗎?”她紅通通的臉上掛著靦腆的笑,“他說要教我編草蚱蜢的。”
“咦,用草編蚱蜢!真的假的?”盧虹驚奇地叫。她自幼只與蘭曳往來,兩人家境均屬富庶,極少見過這種貧家孩童玩的玩意兒。
“當然是真的。”春花認真地道,“明夜哥說要有一種細長的草……啊,就是那種!”她跑向不遠處足有半人高的草叢裡,蹲下身拔起一棵綠草。
盧虹與蘭曳也大感興趣地跟了過去,同她一起蹲在草叢中研究如何使幾根草變成一隻蚱蜢。
琢磨了好一會兒,仍然摸不到頭緒,盧虹首先失去興趣,無聊地四處觀瞧,忽然,她用手肘頂頂身邊兩人,“哎哎,快看快看。”
“看什麼?”兩人扭過頭,就見遠遠的,明夜正與南書清說話,說著說著,明夜就賴皮地抱住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