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麼?”
胡砂點了點頭。
“去睡吧。”他柔聲說著,目送她走遠了,再也看不見。
他一時想到五年來她的種種處事行為,可愛之極,心中便是暖暖的,唇角露出一個笑容。一時又想到清遠的那些流言蜚語,以及今日見到師父與鳳儀相處的情景,心事又沉重起來。
顛倒茫然了半日,這才默默進屋休息,一夜無話。
杏花一樹人如削
隔日一大早,胡砂便先去給芳準請安,順便為大師兄求兩句情,哄得他開心些來喝酒。
誰知敲了好久的門,芳準才懨懨地來開了,她那聲“師父”還沒叫出口,他便沒精打采地說道:“為師今天很累,會客喝酒聊天調教一概不奉陪,對賠罪更沒興趣。”
胡砂只好把一肚子話吞了回去,勉強笑道:“那……師父好好休息,弟子不打擾了。”
轉身要走,忍不住又回頭看看,芳準也不關門,只倚在門框上 ,定定看著自己。那眼神令人心裡癢癢的,還有些發毛。
胡砂於是使勁回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麼冒犯他的事,惹得他用這種無奈又鬱悶的眼神瞪自己。
實在想不出,只得過去俯首先自己認罪:“師父,是不是弟子言行上有什麼冒犯的地方,惹得您生氣了?弟子這就給您賠罪。”
芳準淡道:“你們動不動就失言,一天失言個十次八次的,每次都來賠罪,我豈不是要累死。讓別人聽見,這般小題大做,還以為我是怎生苛責你們呢。”
胡砂到底不傻,總算聽出點味道來了,斟酌一番:“那……我去和大師兄說下,讓他也放寬心胸?”
豈料芳準反倒更生氣了,冷道:“為師累了,要休息。”跟著便把門一關。
胡砂蹲在門口,把頭皮抓破也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實在憋不住,趴在視窗朝裡面輕輕喊:“師父,弟子到底說錯什麼了?這個……弟子愚笨,實在不明白師父的意思……”
窗戶裡伸出一隻手來,將她頭頂一根紅珊瑚的簪子輕輕拔下,滿頭青絲頓時鬆散開,遮住她半邊臉。胡砂哎呀一聲,趕緊抓住頭髮:“師父!我就這一根簪子了!”
芳準靠在窗臺上,兩根手指捏著那色澤鮮豔欲滴的簪子,反覆看,低聲道:“太花哨,以後別用這個顏色。回頭師父幫你買個樸素些的,省得總有人看。”
胡砂哭笑不得地抓著頭髮,喃喃道:“……誰看啊……師父,你別和我開玩笑了,我真的只有這根簪子能用,你拿走了怎麼辦?”
芳準從懷裡掏出一根細銀簪,果然款式樸素多了,而且……分明是給男人用的。
他朝她擺擺手:“轉過去。”
胡砂一頭霧水,也不好違抗師命,只好乖乖轉身。
忽覺他手指拂過髮間,微涼,卻又好像是滾燙的。她竟不由得戰慄起來,顫聲道:“師父……!”
他沒有說話,只將她的頭髮用手指梳好,綰成一個小巧的髻,這才將銀簪細細插了進去。自己還很滿意似的,左右看看,露出一絲笑容來:“這樣便好了。”
胡砂只覺一顆心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似的,臉上燙得嚇人,不敢回頭,生怕被他看出來。
好在他也沒問她怎麼背對著自己,手指把玩著那銀簪上嵌著的一顆小珠子,一言不發。
安靜,安靜。只有風聲細細穿梭過杏花林,捲起漫天飛紅。
不知過了多久,胡砂忽然低聲道:“師父,大師兄他……”
“誰也別提,別說。”他的聲音也很低,像是那陣風吹到了耳朵裡,熨帖進心裡。
胡砂半是驚喜,半是茫然,輕輕地,又喚一聲:“師父……”
他“嗯”了一下,表示回答。
她再也說不出話,耳中只能聽見擂鼓般的心跳聲,怎樣也安靜不下來。
鳳狄來找胡砂的時候,發現她雙頰緋紅,神情迷惘卻又充滿狂喜,像一朵馬上便要盛開的花。這種神情令人驚愕,也令人看得目不轉睛。
他生怕驚了她似的,輕輕走過去,低聲道:“胡砂,怎麼了?”
到底還是讓她驚了一下,急忙站起來,連連搖頭:“沒……沒什麼。大師兄,我們去買酒吧!”
鳳狄心頭疑惑,回頭朝芳準的茅屋看了一眼,窗戶大開,隱約可見芳準寬大的衣袖,依偎在窗邊,低頭看書。
胡砂做賊心虛,拉著他飛快下山,到了鎮子上,滿臉紅暈都沒完全褪去。
鳳狄眼尖,見她頭上戴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