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武器了。眼見十八把小刀,在空中上下懸浮,錯落有致,竟然將他圍得滴水不漏,鳳儀忍不住讚道:“小胡砂,你真進步了不少,二師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胡砂沒說話,只將手慢慢放下,“卒卒”幾聲響,十八把小刀將鳳儀在空中攪了個稀爛,紅光一閃,無數張白紙碎片隨風吹散了開來。對了,他用的是替身,十八鶯絞碎的不過是白紙小人而已。
她手腕又是一轉,十八鶯發出清脆的啼鳴,速速飛回她掌心,十八把小刀橫著疊起來,只有五六寸長,刀身極薄,近乎透明,卻鋒利無匹。
胡砂將十八鶯收回袖中,垂頭不語。
她明明是將那個人趕走了,心中卻一點也不愉快,眼見鳳狄抱著雪狻猊落在地上,神情古怪地過來給芳準行禮,她忍不住輕道:“大師兄,他……是在說謊,想挑撥關係,你別聽他亂說。”
鳳狄默然點頭,隔了一會,輕道:“他——今天來是做什麼?”
胡砂搖頭道:“是來……想找我,把水琉琴給他。”
“豈有此理!”鳳狄登時勃然大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不許聽他蠱惑!以後不管他用什麼法子來找你,都別理他!”
胡砂冷不防他用這麼大的勁,痛得差點叫出來。鳳狄卻毫無所覺,還在逼著:“胡砂!聽見沒有?他已經成魔了!還要拖你下水,你要是被他蠱惑,就是無可救藥!”
芳準扶住胡砂的肩膀,將他的手按住,淡道:“你別衝動,放開她,慢慢說。”
鳳狄飛快放開胡砂,難掩古怪的神色,望著芳準,良久,才低聲道:“師父,他已經成魔,人人得而誅之的魔。與他說話,甚至看到他都是對您的褻瀆……為什麼任由他跑掉?”
芳準眸光一動,森然道:“你是說我放走了他?”
他甚少用這種語氣說話,更極少露出陰冷的神情,此刻雙眸猶如凝冰碎雪一般,看得鳳狄心頭髮寒,垂頭猶豫道:“不……弟子不是……”
芳準冷冷一笑:“聽說你師祖給你提了位置,做了破軍部副長老,不必拘泥百年之約,過兩年就能開壇授業了。為師倒要在這裡恭喜你,鳳狄,真是不錯。”
他轉身走進茅屋,看了一眼胡砂,她又用那種溫柔又傷感的眼神看著他,那雙眸子像夢一樣不可捉摸。他頓了一下,這才將門關上,再無聲息。
鳳狄被他誇得背後倒出了一片冷汗,暗悔自己失言。
師父雖然平日裡和氣慈祥,從不說一句重話,但真正惹他生氣起來,卻很不得了,三言兩語便能將人說的無地自容。七十五年來他也只見他真正發過兩次火,一次是為了鳳儀入門,一次便是今日了。
雖然知道他生氣的理由未必是自己,而是成魔的鳳儀,他心中還是不好受,忍不住抬手去敲門,打算和芳準賠罪。
胡砂在後面輕道:“大師兄,現在別找師父了。他剛喝過藥,又被二……被鳳儀氣得夠嗆,讓他好好休息吧。”
鳳狄只得把手放下,點了點頭:“……好,你也早點去休息。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別再想。”
他轉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沒走兩步,聽見胡砂輕輕跟在身後,他回頭柔聲道:“還有什麼事?”
胡砂幽幽看著他,低聲道:“大師兄,不是師父放他走,你方才也看到了,那是他的替身。就算抓住了也沒用。你……別聽他挑撥,讓師父生氣。”
鳳狄嘆了一聲:“我知道,是我失言了。”
胡砂微微一笑:“大師兄嫉惡如仇,所以反應才那麼激烈,我明白。對了,你升做破軍部副長老,怎麼不告訴我?好教我代你歡喜。”
鳳狄見她笑得溫柔真摯,一張小臉在月下像蒙了一層白紗,玉也似的肌膚,心頭忍不住一動,不自禁也露出一絲笑,柔聲道:“也是剛剛才做,還未來得及告訴你和師父。如今不是知道了麼?”
“這是好事,得慶祝一下。”胡砂想了想,拍手道:“明天你不出門了吧?回頭咱們下山買幾罈好酒,配上幾截鮮藕,叫上師父,你也能順便給他賠罪了。好不好?”
鳳狄見她這般可喜姿態,情不自禁便說了個好。胡砂笑吟吟地與他又閒聊了幾句,確定明天的安排,這才轉身告辭了。
鳳狄看著她苗條的背影,忍不住喚道:“胡砂。”
她回過頭來,露出疑問的眼神,他便猶豫了一會,道:“清遠如今有許多流言蜚語,對你與師父都不太好。日後……儘量小心,像今天見到鳳儀這種事,別聽他妖言惑眾,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