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從角門裡出來,不禁恍然大悟,不再說什麼,那婦人卻笑嘻嘻的道:
“我正想來燒炷香,不想壇主竟睡著了,一個人也沒有,如今也該回去咧。”
接著又道:“你這件襖子又破了,也該換上一換才是,我那裡盡有用不了的布和棉花,明天到我那裡取去,老年人卻受不得涼咧。”
那老佛婆謝了又謝,心中雖然明知是怎麼一會事,但人家已經許了願,那能再說什麼,轉搭訕著道:“花二孃,你才來怎麼就走?且待我將點心熱一下,吃上兩個再回去不好嗎?”
那婦人卻紅著臉搖頭而去,原來這花二孃,原本是當地一個著名私娼,雖不公然出局陪酒,卻豔名頗噪一時,和王小巧原舊相識,那韋文偉雖然年逾知非,卻頗喜漁色,但又道貌岸然,以朱程自詡,三不知瞞了撫衙各人,竟也成了入幕之賓,本待娶以為妾,但又不肯壞聲名,所以暗中說妥,按月給錢包了下來,又特為她買了一座密室,作為藏嬌金屋,只是公然在外住宿又恐被人知道,仍舊不妥,卻鬧了個偷偷摸摸夜去明來,每日下午到那地方,至遲二更以後便回衙門歇宿,那花二孃,雖然打扮起來,看去不過二十來歲,實際已是三十出頭,正當狼虎之年,怎耐得夜夜孤衾獨宿,背地裡卻仍和王小巧藕斷絲連,時續舊好,卻只礙著韋文偉,不敢公然留住香巢,轉不時移樽就教,她那所居,是一座小樓,雖然樓上下才只四間房子,卻獨門獨院,只住著花二孃一人,和一個僕婦,別無外人,這天從神壇回去,那神壇和居所,相隔不過一條巷子,還不到三五十步,不消片刻便到,方欲入門上樓,一看天色,不由暗中叫聲啊喲,原來外面已是未末申初,正是韋文偉來的時候,方一敲門,那僕婦迎了出來悄聲道:“老爺來了已經有一會,正在樓上咧。”
接著一看她臉上又悄聲道:“奶奶,你這樣子上去不得,且到我那房裡稍待梳洗一下再說。”
原來那僕婦方媽久侍花二孃,原也是煙花巷陌積年人物,花二孃心知一定留下了破綻,連忙躡著腳,隨了方媽,走向樓下下房之中,取過一面鏡子一照,只見一頭頭髮全蓬著,眼圈兒發青之外,嘴唇下胭脂只剩下一個圈兒,不由粉臉通紅,正待梳洗,卻不想那位韋師爺已經聽見她進來,忙道:“二孃,你到哪裡去來,卻到這時候才回來,我正有事要問你咧。”
這一聲,只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忙取手巾將唇上殘脂索性抹去,又擦了一把臉,方道:
“我病了,方才出去向神壇上求仙方去,如今方將仙方吃了下去,你又有什麼事要支使人?”
那韋文偉又在樓上道:“你便病了也得上來,我這裡是濡筆以待,你卻遲不得咧。”
花二孃忙將頭髮一攏,走了上去,才到門外,便見韋文偉當窗而坐,桌上放著文房四寶,那支筆還拈在手中,桌上一張白紙,已經黑黑地寫了一大片,忙道:“你寫公文又叫我來做什麼?須知我卻一字不識咧。”
那韋文偉猛一掉頭一看臉色,忙道:“你這臉上果然黃黃的,怎麼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便病了,覺得哪裡不舒服,還得找個大夫看看才是,那仙方卻不一定便有效咧。”
花二孃忙又道:“昨天自從你走了,我便覺頭痛發燒,今天起來更覺不行,頭也沒梳,便去神壇求方,吃下去之後,才覺好些,撐著回來,卻想不到你來了,我倒是想找個大夫把把脈,吃上兩劑藥,可是大夫的號脈錢、藥錢,卻到哪裡張羅去?所以只好去求神咧。”
韋文偉笑道:“說來說去又是為了錢,我雖說每月不過給你五十兩銀子,做衣服、打首飾,買這項、買那項,哪一個月不花上百十兩銀子,還在乎這幾個錢嗎?”
接著又道:“你去的是那無極教的神壇嗎?這卻不是一個正經教門咧,這裡面情形,你知道嗎?”
花二孃不由心中一動,忙道:“阿彌陀佛,你真罪過,人家這壇上再規矩沒有,一切無非勸人為善,你怎這等說法?”
韋文偉放下筆又笑道:“那你也一定已經入教了,且說上一點我聽聽。那裡面是一個什麼情形,這教主是誰,有些什麼規矩?”
花二孃妙目一轉忙就身邊站定,也笑道:“你說得倒容易,入教,憑我這等出身,無極老母能收我嗎?”
接著,又看了他一眼道:“至於教主和規矩,我更不懂得,你好好的又問這個做什麼?”
韋文偉忙又搖頭道:“你別瞞著我,既然那教中一切均系勸人為善,你便入教也屬無妨,難道我還怪你不成。”
花二孃連忙又把頭連搖道:“我委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