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會把桑尼變成我不希望的模樣。”
“他們要兒子就是為了這個。”蓋爾也低頭望了下腳尖,她又怎麼能讓奈德變成那樣?抬頭問道:“那哈羅德呢?姨媽呢?”
“哈羅德他看不上,媽媽也是。”芮邊說,邊拿起腳邊另一隻垃圾簍,把滿簍的廢物又倒進鐵桶裡,啪嗞的燃燒聲混著她的話聲:“我準備把媽媽抱到瘋人院,放她在門口,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樣了。然後求眼淚和維多利亞收留哈羅德。”
再然後哈羅德會成長為眼淚,造冰,賣冰,吸冰,必定無疑。
蓋爾木然地微微搖頭,什麼辦法都沒有,說道:“我希望事情不至於這樣,太糟糕了……”
“你覺得弗洛伊德和他老子願不願意買我家的木頭?”芮回身看向蓋爾,也是茫然:“非要賣掉的話,我寧願賣給你們。”
蓋爾出神般的說:“我問問,我問問……”
銀幕外一片心碎聲,觀眾席的一張張臉龐也很怔。
這條路彷彿走到了盡頭,芮輸了,蓋爾也輸了,她們都已從懸崖掉下,都已經向現實下跪。她們所堅守和反抗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就像死海里濺起的一點點小浪花,最終什麼風浪都掀不起來。
又像鐵桶裡燃燒的廢物,熱氣直衝天空,灰燼四處飄散,臭味瀰漫了一陣,再消失在風中。
芮不是不想保護家人,她感到無能為力,只得接受這裡的那一套,由男人決定事情,要追求自我則要變為男人。
要不這樣,還能怎麼辦呢?
影迷們又有別的感慨,如果說ss和tlb是個逐漸治癒的過程,從絕望中生出新的希望;w’sb就是一個逐漸毀滅的過程,所有希望都被證實為偽裝的厄運,一個接著一個地暴露獠牙後,只剩下無法掙脫的絕望。
你以為到底了,生活卻把你踩進更深的地獄。
大銀幕中,這個場景止於芮和蓋爾面無表情地望著那飄升著濃煙的鐵桶。
轉場後是夜晚了,破屋的客廳,見不到蓋爾母子了,康妮坐在火爐邊的搖椅上,芮靠坐在對面沙發上翻看一本殘舊蒙塵的相簿,兩個男孩各坐在她左右一起看,他們臉上都貼有止血貼。
插入鏡頭,只見相簿裡是一張張有些受潮融壞的舊照片,都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面貌都模糊了,像是年青時的傑蘇普和康妮。康妮無不是穿著裙子,紅裙子、藍裙子、綠裙子,這時翻動相簿的手停著,左側的一張大照片裡,山頂上傑蘇普抱起康妮在打轉,灰藍連衣裙的裙襬飄得高高的。
“這真是媽媽?”桑尼小聲,望了望對面的母親。鏡頭拍去,康妮依然像一棵老枯樹。
“嗯,這些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都是爸爸。”芮說著又翻過相簿一頁,左側照片是兩人坐在屋內餐桌邊,桌上滿是飲空的啤酒瓶和擰滅的菸頭,還有一疊顯眼的鈔票,他們模糊的面容肯定笑得高興。而右側照片是個穿裙的小女孩奔在火爐邊。
這雖然不是什麼優良家庭,但也確切的曾經有過幸福。
哈羅德疑問道:“那是他?爸爸以前頭髮是那樣的?”
“是啊,這些都是他……”芮停住了話,“他第一次進去前的照片。後來他的頭髮才掉的。你不記得了。”
觀眾們看得明白,以前有過一段日子,芮的小時候,大概是她家不養豬之後,傑蘇普這幾家也投身當地的家族犯罪,因而發了點小財。那時候的多利家應該是歡聲笑語的,夫妻兩人滿心以為要發達了,芮不懂,但她活在幸福中,像山裡的小公主。
不久,傑蘇普就被抓了,坐了牢。康妮和金頭髮米爾頓的偷情顯然是那段時間的事。一切都變了。
芮再翻過一頁,左側是張傑蘇普的單人照,在火車站臺邊,一個揹著行囊的男人,他身後是人來人往的火車車廂,看不出他是離家還是歸家。桑尼說了聲:“他那時候真年輕。”芮說道:“這張的他也就…二十來歲吧,好像是。”
她似乎沒了興勁,很快地翻了幾下就合上了相簿,輕輕的話聲透著疲憊:“該睡覺了。”
男孩兒都哦了聲,芮拿著相簿站起身,俯視他們地說:“我再說一遍,不許再滋事打架了,現在不許。”
“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行?”桑尼問,哈羅德也皺眉,他們都有點不服氣,像狼虎被要求不準吃肉。
“到時候了,我會告訴你們的……”芮拖拉著索然的聲音,走向對面的母親。
也許這個時候很快就會到來。
景色空鏡頭出現銀幕,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