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房裡,也是非常糾結。沒回家之前,她是時刻想著回家;回了家,看到爹孃兄妹就覺得有了倚仗,生出不想離家的念頭;可不離家,她都應承孟聿衡了,他肯放手嗎?
孟聿衡進來,走到床邊坐下,對著寶頤說:“你用飯不多,這會兒可是餓了?用些糕點茶食可好?”
林寶頤驚疑抬眼,她午飯時明明吃得很飽脹,用的怎麼會不多呢?細細感覺,現下她倒真是有些餓,若用的多,沒理由一個時辰未過完就覺得餓。想來是乍見親人情緒激動擾了食慾。只是這時候私下用糕點,可是會傷孃親、嫂嫂的心。餓點就餓點吧,忍忍就到晚飯時候了。這樣想著,寶頤搖頭說不餓。
見狀,孟聿衡轉了話題:“那我們走吧。”
林寶頤一聽,立刻萎頓下來,輕聲說:“我累了,我想歇午覺。”
孟聿衡抬眼看看窗外,片刻後收回視線說:“遲早要走的,你拖這麼半天一日的最後還不是要走。再來我還要趕考春闈,是真的不能在這兒做過多逗留。”
林寶頤起身,走到孟聿衡身邊坐下,凝視他片刻後低聲說:“我只有你一個男人,可你卻可以左擁妻右攬妾。我在莊子時看不見那情景還好;可在京城,那情景時時刻刻刺激著我,我討厭你,更討厭我自己。”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孟聿衡聲音清潤,丹鳳眼裡卻是清冷。他終於知道無論他怎麼妥協,終是換不來寶頤的心。寶頤不喜歡他,永遠不會為他委屈自己一星半點。
林寶頤張口,只是未待她發聲,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後是小秦嬤嬤的聲音。寶頤閉口,想起身走開,裙服被孟聿衡的手壓住。抬眼看他沒有抬手意思,寶頤知道自己又惹了他不悅,開口也是白說,便半側身背對孟聿衡。
小秦嬤嬤進來,鄭重其事地將寫有寶頤名字的戶籍頁交給孟聿衡。
孟聿衡微揚唇角,將那頁紙託放到寶頤面前,清淡說:“看看這個吧,以後再想看,怕是見不著了。”
寶頤瞟一眼,然後再瞟一眼最後視線定在那戶籍頁上。這東西不是放在爹爹的書房嗎?現在到了孟聿衡手裡,她妾侍的名份終於要坐實了嗎?!在孟家,她曾無數次想過這一日會何時到來,卻從沒想過會是在自家坐實這妾侍的名份。寶頤覺得委屈,她想哭,又不想當著孟聿衡哭,只得咬牙死死忍著。
孟聿衡收回戶籍頁,摟了寶頤入懷,一邊撫她柔滑頭髮一邊放柔聲音說:“隨我回去吧,我會好好待你的。”
寶頤搖頭,她知道這輩子只能給孟聿衡做妾。只是知道歸知道,沒有立妾文書,無論她怎麼應承孟聿衡,都有離了孟家迴歸自家的可能。可現在她的戶籍到了孟聿衡手裡,她再沒了翻身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一碗紅燒肉
寶頤不願回孟家,但自家也不再是她能久居之地。她要去哪兒,她能去哪兒,她又想去哪兒呢?寶頤迷茫,她再一次找不到方向。伏在孟聿衡懷裡,任他如何柔聲撫慰,寶頤就是不肯抬頭。除了父母兄妹,他算是她最親近的人。可他有妻,那妻還懷有他的孩子,那才是他最親最近的人。她不過是他用幾年就能撩開手的女人,把自己交託到他手上,指望著後半生能和樂安康,那是痴人說夢!
“寶頤,來抬頭。”孟聿衡再次說。
寶頤終於抬頭,淡淡說:“我想再吃頓家裡的飯菜,明兒再走好吧?”
孟聿衡點頭同意,再趕時間也不差這半天一夜的。只是林家飯菜粗劣,寶頤用得少又不肯額外加餐,可別餓壞了。
林家晚飯,照樣是林夫人、寶城媳婦兩個人張羅。這其間林寶琴進廚房轉了一遭,從小甕裡掏出兩大塊醃漬好的肉方放到母親林夫人的案板上,拍拍指上鹽粒、油漬轉身要走。
寶城媳婦看看那兩大塊肉方,眼有些熱,強壓心裡不快,說:“頤姐兒不愛吃肉。”
林寶琴站住腳步,爽利說:“那就把肉切碎,讓她伸筷子時看不見肉。等肉進了嘴,她還能吐出來不成。”
“那你來切,我倒不知如何能把肉切得看不見!”寶城媳婦恨恨說。
“我不會切,也知你切不出,所以我直接把肉放我孃的案板上了。你想學刀功跟娘學才是,看我切頂什麼用。”說完,林寶琴走了。
寶城媳婦看著婆婆案板上的那兩方肉,很是心疼。自去歲春末寶頤離家,因著大旱、蝗災、接連的延醫用藥,自家已是沒有多少銀錢了。這過年只割來十斤肉,絞餡用去三斤,自己回孃家用去兩斤,小甕剩下的四塊淹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