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清雅的妝容,又在月白交領夾衣和碧色煙紗散花裙外套上了一件淺綠色銀紋繡百蝶度花長衣,把自己妝扮得嬌花一般,這才帶著洗春和漱冬去給太夫人請安。
她剛在慶壽堂坐下,便聽到了一個新訊息——大堂兄韓立昨晚求了太夫人,今日的賞花會宴開兩場,在後花園裡用錦幔隔開,一邊宴請男客,一邊宴請女客。
韓瓔聞言不禁秀眉猥獕,心裡覺得大大的不妥。
不過她雖然覺得不妥,卻並未多說,因為她本來就沒打算去湊這個熱鬧,到時候找個藉口呆在西跨院裡做針線好了。
傍晚的時候,傅榭回到了安國公府自己所住的東偏院。
他剛沐浴罷出來,傅寧就送來了他的長兄傅松從西部邊陲的涼州傳遞過來的密信——傅松如今在鎮西將軍徐平春麾下做部將。
傅榭拆開密信迅速瀏覽了一遍:“三弟:塔克克部族悍然侵入涼州,長驅直入大周腹地,肅州已失守。”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捏緊了信紙。
夜深了,傅榭的臥室依舊沒有點燈。
傅榭靜靜立在臥室窗內,望著窗外沉浸在夜色中的黑魆魆的花木,默默想著心事。
傅寧走了進來,低聲稟報道:“公子,陳三公子命人送了拜帖過來求見。”
片刻後傅榭方道:“請他去書店街宅子。”安國公府控制在他的繼母崔氏的手中,崔氏正是當朝主張議和的宰相崔成珍的嫡親妹子;而陳曦所代表的陳氏家族是崔氏的政敵,他不能讓崔氏知道自己同陳氏私下裡的關係……
傅寧離開之後,傅榭抬手揉了揉眉心,試圖揉開緊皺的眉頭——他的生活中充滿了爾虞我詐步步算計,惟有和韓瓔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得到片刻的清靜放鬆。
他又想韓瓔了。
想到韓瓔柔軟溫暖豐若無骨的身子,傅榭的心跳頓時有些快了起來,忙轉身進屋子換衣服去了。
夜色深沉之時,陳曦帶著兩個從人隨著傅寧進了傅榭在書店街的宅子。
傅寧打著一個燈籠在前邊引路:“三公子,請往這邊走!”
怕對方嫌路遠生疑,他又解釋了一句:“我家公子在後面的東偏院候著三公子!”
陳曦略一思索,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東偏院?是內院的東偏院麼?”傅榭為何不住在內院?如果尉氏驛站遇到的那位美麗少女是他未婚妻的話,那他們成親後是不是也要分居各自不同的院子?大周風氣開放,京中貴婦與情人來往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那他……陳曦很快便明白自己想得太多了,不由自失一笑——傅榭瞧著是溫潤如玉的翩翩貴公子,實際上陳曦很清楚傅榭武藝高強弓馬嫻熟,曾經在遼州百步穿楊一箭射死了遼國的大將雲芝,更兼性情暴烈手段殘忍,是一個天生的亡命之徒。
他輕易還是不要惹傅榭的好。
傅寧裝作沒聽見陳曦的話,閉口不言。其實公子如今住的院子不是內院,卻在內院的東邊並和內院相連,即所謂的東偏院。不過這些傅寧是不會和外人提的。
在書房坐下之後,陳曦開門見山道:“聽說費數度今日覲見陛下,要求重開大運河溝通南北,以便陛下南巡。”費叔度是大周的河道總督,當年在潛邸時就跟著承胤帝,深受承胤帝寵信。
傅榭其實已經得知了這個訊息,所以聞言也只是淡淡地看了陳曦一眼,沒有說話。
陳曦察言觀色,見從傅榭的表情中看不出什麼,便緩緩道:“大周如今的運河只能聯通汴京和洛陽,規模確實不夠,如果能夠像費數度所提,修建八條運河把大周南北貫通起來,於國於民都是一件大好事。只是如今大周風雨飄搖,而陛下與費數度皆好大喜功性情急躁,如果真如這君臣二人的規劃去修建大運河,大周非要……”
他沒有說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傅榭眼中閃過的一絲憤怒——是的,陳曦知道,傅榭和他一樣,他們眼中看的不是眼前這些功名利祿,而是家國天下,而是這天下黎民!
傅榭壓抑住內心的憂憤,淡淡道:“你想要什麼?”
陳曦不和他繞彎子,直接道:“費數度乃當代治水名家,深得陛下信任,一定會被任命為運河河道總管,如果他能在受命之後暴病而亡……其餘之事還需勞煩賢弟勸說晁尚書。陳某若能臨危受命,一定徐徐圖之。”工部尚書晁林玉正是傅榭的嫡親舅舅。
傅榭垂下眼簾道:“塔克克部族侵入涼州直入肅州,令兄陳大人想必已經得到了訊息。我想去試一試身手。”大周最高軍事長官乃樞密使,而如今的樞密使正是陳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