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以前那個膽小怯弱的雪薔已經消失了。
沒想到她只是在欺騙自己,她黎雪薔的心始終還掌握在程牧磊的手中,一如往昔脆弱而不得自由!
“別以為你這麼做能改變些什麼。”
幾步之外傳來的冷言冷語讓她陡然一驚。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雪薔揹著他,狼狽的抹去淚水,始終不敢回頭。
“你該做的?你以為你在騙三歲小孩嗎?”程牧磊冷哼一聲,在她身後來回走著。“我看你分明是心虛,你的良心受到譴責,想為自己贖罪!”他一口咬定她的罪名。
“我是想贖罪,看天上有哪個神願意寬恕我犯下的罪。”她閉上眼,木然的說。
“劊子手是沒有資格要求寬恕的!”他冷冷的丟下一句。
“我不是劊子手!”
當雪薔忍無可忍的跳起來,衝到他的跟前狂嚷出這句話,才驚覺自己的衝動。
“強辯改變不了事實,即使你將自己掩飾得有如救難的天使一樣聖潔,仍然改變不了你是個劊子手的事實。”程牧磊眯著眼冷冷審視著發怔的她半晌,驀然捏住她細緻的下巴。“山下是不是有很多男人被你這張天使面孔騙了,被你迷得團團轉?”
“我沒有……”受制於他,雪薔只能發出微弱的反駁。
“你總是這麼善於佯裝無辜,從小,你就懂得裝成脆弱無助的小綿羊,成功騙取所有人的同情,但是又有誰同情過冷冰冰的躺在土裡的如萍?”一思及此,他的手指不自覺更加用力。
雖然他只是個跟如萍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但是養母對他視如己出,而如萍更是他看著出生的,他們的感情早已超越一般親兄妹。
為了早夭的如萍、為了這十八年來日夜沉浸在悲傷中的母親,他該恨她!
“我本來就是無辜的,用不著佯裝。”他粗暴的手勁,讓她疼得連眼淚都掉了出來。
“你的膽子真的變得很大。”他冷酷的勾起笑,欣賞著她痛苦的表情。
“折磨我真的會讓你好過一點嗎?”她的淚沿著蒼白的雙頰緩緩流下。
她知道她不該哭、不該在他面前表現脆弱,只是他眼中深刻的恨意扎得她的心好酸、好痛。
程牧磊聞言驀然一怔。
折磨這個他曾經疼愛過的女孩,他怎會好過?他只是不甘心,只是遺恨啊!
雖然他一再告訴自己她是如何的不可原諒,然而她微顫的紅唇、眼底晶瑩的淚卻莫名刺痛他的心,他究竟是怎麼了?
他怔然的轉頭凝望著腳下那閃著暮色餘光的池水,彷彿又看到小如萍冷冰冰的被撈上來的情景。
他怎能忘了那一天?又怎會該死的對她心軟?!
剎那間,他猶豫的眼神倏然一變,除了漫天的恨意外再無其他。
他毫不溫柔的鬆手,任由雪薔跌落在地。
“你等著吧,我會想出如何從你這個劊子手身上,討回該償還的公道。”
他陰鷙的看著她,冷冽的語氣讓雪薔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他是說真的!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報復她,不讓她好過!
眼看著他轉身大步離去的冷然身影,她的淚怎麼也止不住的拼命奔流著。
跪倒在池邊的雪薔任由串串淚水無聲的滑進水裡,望著水中模糊而慘澹的倒影。
她第一次悔恨,為什麼十八年前掉下池塘的不是她?
世界絕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悲傷而停止運轉。
含悲持續哭了好幾夜,然而每天天一亮,雪薔依舊得頂著浮腫的雙眼起來準備早餐。
“雪薔,你的眼睛怎麼了?”
這天,楊玉蘭在廚房晃了幾回,終於瞧出她的異樣。
“睡不飽,揉的。”雪善連說話都顯吃力。
“去、去、去!你再回去睡個覺,其他的二舅媽來就行了。”楊玉蘭心疼的忙將她推出廚房。
“二舅媽,沒關係,這是我該做的。”
“什麼你該做的?”楊玉蘭板起臉,可不高興了。“自從你來了之後,你曉貞舅媽的病好了大半,恢復得幾乎跟以前一樣,讓我也沒了後顧之憂,你忙這忙那,還成天爭著煮三餐,你是存心讓二舅媽過意不去是不是?”
“二舅媽從小就最照顧我,做這點事也是應該的。”雪薔低下頭,幽幽的道。
“傻丫頭。”楊玉蘭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的心意二舅媽知道,只是你這樣實在讓我心疼啊!你要是不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