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文化大革命”中,楚梅和我姐姐平平關在同一間牢房裡,就兩個人。一開始她們互不認識,又都想知道對方是誰,就互相猜。楚梅老拐著彎問平平家裡的情況,平平不說。平平也變著法兒問楚梅家裡的情況,楚梅也不說。楚梅慢慢地猜出了平平的身份,就對平平說:“我認識你媽媽。在軍調部的時候,你媽媽帶我,我跟她住一個屋。”這樣她倆就說開了。楚梅還說:“那時我爸爸很喜歡你媽媽,想娶她,當我的後媽。但你媽媽是洋學生,看不上我爸爸,嫌他土。”關楚梅和平平的那個監獄叫少年管教所,可實際上也關大人。“文革”中什麼都亂了。楚梅的愛人鄒家華、哥哥葉選平也關在那裡。楚梅想看看他們倆。等男犯放風的時候,她就扒著窗戶往外看,可窗戶太高,夠不著,平平就讓她踩在自己身上,結果還真看見了鄒家華。楚梅一下子就哭了。楚梅和平平關在一起差不多一年。王光美:我在軍調部的那些日子裡,幾乎天天有會議,有翻譯任務。在工作中,我接觸到了葉劍英、李克農、羅瑞卿同志等領導幹部。他們那種一心為革命、為人民的崇高精神,和勤奮紮實的工作作風,令我非常欽佩,給了我深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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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同共產黨的關係源遠流長(1)
黃崢:北平地下黨組織挑選您為中共代表團當翻譯,除了您英語好以外,恐怕主要是因為您和您家同共產黨的關係。聽說您家早就同共產黨有很深的關係,您能給我們介紹一下您家庭的情況嗎?王光美:我們家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我的父親叫王治昌,號槐青,早年公派出國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學習經濟、法律和商科。當時他是個窮學生,上大學的同時,在一個基督教青年會的英文班教課,打工掙學費,半工半讀。那時廖仲愷先生也在早稻田大學上學,和我父親同學。他倆很要好,結為把兄弟。我記得我們家的堂屋裡,好多年都放著一張合影照片:兩個大人中間站著一個小孩。兩個大人就是我父親和廖仲愷先生,中間的小孩就是廖仲愷先生的幼子廖承志。我父親回國後,先在天津北洋女子師範大學教書,接著到河南焦作煤礦工作。後來,他從焦作煤礦進入民國北京政府的農商部,起先是個小官,當過參事、商品陳列所所長,算是七品小京官、技術官僚,逐步升任為農商部工商司司長,並代理過農商總長。他曾以公使的身份作為中國代表團的成員,參加了兩次重要的國際會議:一次是1919年舉行的討論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對德和約的巴黎和會;還有一次是1921年舉行的討論裁減海軍和太平洋問題的華盛頓九國會議。1925年8月,廖仲愷先生在廣州被國民黨右派暗殺。我父親十分震驚,憤而退出北京政府,從此不再做官。無論是蔣介石軍隊“北伐”佔領北京,還是日本侵略軍攻佔華北,都有人來拉攏他。我父親不為所動,保持了民族氣節。其實那時家裡經濟比較困難,靠出租房子生活。從我上輔仁大學以後,我的幾個妹妹,都沒上過什麼正規大學。我父親的第一個夫人是家裡包辦的,生下我大哥光德後不久就去世了。我父親的第二個夫人,是他在日本留學時房東的女兒,姓趙,就是我二哥光琦、三哥光超的母親。她家是華僑。趙氏母親去世後,我父親和我母親董潔如結婚。我父親從日本回國後,在天津北洋女子師範大學教書。我母親董潔如在這個學校上學,算是我父親的學生。董家是天津比較有名的大家,鹽商。一開始我父親來提親時,我外公外婆還不同意,理由是師生不同輩。但我母親本人同意。可能他們在天津北洋女子師範大學時就互相有好感。這個時候我父親已經到北京做官。他僱了一輛馬車,把我母親從天津接到北京,在六國飯店請一些親友吃了一頓飯,就正式結婚了。他們婚後住在絨線衚衕。那時我父親做的官不大,後來越做越大,才在舊刑部街買了房子。王光美的父親王槐青和母親董潔如。我母親董潔如(字澄甫),年輕時很有反封建的鬥爭精神。當時女子都要裹腳,但我母親不幹,所以她是“解放腳”。她還堅決要求上學讀書,一直上到了天津北洋女子師範學校。我母親是北洋女子師範學校的第一期學生,和劉清揚同班。劉清揚是周恩來同志的入黨介紹人之一。後來鄧穎超同志也是上的這個學校。我母親有三位親屬和李大釗同時被北洋軍閥政府逮捕,並於1927年4月、11月被反動派殺害。在這批烈士中,就有我母親的三位親屬。多年以來我一直沒有機會弄清楚我母親的這“三位親屬”是誰?直到前幾年,經過我六哥光英多方查詢,才瞭解到這“三位親屬”的名字:一位叫董季皋,是我母親的叔叔、中共順直省委軍運負責人;一位叫安幸生,是我母親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