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道:你幹嘛這麼肯定?難不成你回家學了什麼厲害的招數來了?或者你昨天晚上得了什麼寶貝武器?你要是不想打了,你可以認輸嘛,幹嘛非說我打不過你。就算停戰求和,也沒有你這樣說話的呀。你把我的武藝說得這樣不堪,我不服氣,我非跟你打到底不可。
他看我一眼,退步坐到柳樹底下,似笑非笑,懶洋洋地說道:那好吧,我打不過你,我認輸。
我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來。這個人是什麼意思啊?怎麼打得好好的,忽然之間就不想理我了呢?昨天還誇我的武藝好,今天就這麼瞧不上眼了?瞧他矜持成那樣兒,真是可恨之極!
我氣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才好,恨恨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很了不起麼?
他輕輕一笑,一臉不可理喻的驕傲:我不是說我有什麼了不起,我是說實話啊。我打架兩個時辰都不會累的,跟我打,你怎麼可能贏?
我點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汪了幾汪,好不容易忍住沒流下來。我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很厲害,你很瞧不起人,是吧?
他擺出一副局外人的樣子,淡淡地說: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啊……
我感到兩行淚水從我的臉上快速地滑了下來。我在心裡絕望地想到: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我趕緊別過頭去,希望不要被他發現。因為比起他不願跟我比武來,當著他的面哭鼻子這件事讓我感到丟臉得多。
我感到他走近我,然後我看到一條白白的方巾遞到我的跟前。他拍拍我的肩膀,有點不知所措地說道:別哭啦,你哭起來像個女孩兒似的。
我拿方巾抹著眼淚,氣惱地說:我本來就是個女孩兒嘛……
他忽然輕輕笑了一聲:我早就知道啦……
我心裡一驚,抬眼看著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有些忸怩,又有些得意地說:昨天我就知道啦……
我騰地一下紅了臉——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女孩兒了,卻故意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來,還這個功法那個武藝地逗我玩了半天。這是什麼人嘛!
我抑制不住滿心的惱怒,用方巾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又狠狠擦了擦剛才被他拍過的肩膀。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我猛地將他的方巾擲到地上,大聲地對他說了一句:討—-厭——我轉身上馬,飛奔而去。
一路上我都嘩啦嘩啦地哭個不停。為了在被媽媽發現之前平息自己的怒氣,我只好讓櫻桃皇后帶我上了蓮花山。蓮花山的叢林深處,有一個我小時候練功的秘密根據地,我叫它“小妹屋”。平時,小妹屋被我用幼稚的迷幻術和障眼法隱藏起來了,外人是很難發現並進到其中的。。
我在小妹屋呆了好半天,直到日頭沉到蓮花山的下面,我才怏怏地回到穆柯寨。我媽媽紅羅女看著我,用一種同情的口吻說道:小妹又到哪裡跟人慪氣去啦?
我支吾一聲,徑自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我爸爸穆大郎在後面叫住了我:小妹,你來看個好東西。
我打起精神來,回到我爸爸身邊。他從屋裡端出一個銅盆,放到我面前。我探頭一看,裡面是半盆清水,清水裡養著兩條通體透紅的長蟲。我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呀?
我爸爸穆大郎說:這個叫做水蚯蚓,是一種劇毒的蟲子,雌蟲的毒和雄蟲的毒毒性不一樣,而且可以互解。小妹,你幫我想想,怎麼來用它幫咱們打勝仗。
我說:這個容易。你多養一些,曬乾了磨成粉,塗到箭頭上,打仗的時候射到敵軍陣地裡去唄。
我爸爸笑道:傻孩子,這種蟲子金貴得很,兩三年才養出一對來,胡亂塗在箭頭上射出去,不是很可惜嗎?
我忽然想到了日間與我比武的少年,不由恨恨地說:還可以這樣——你把它塗到劍刃上,等敵軍的將領出馬來和你單挑時,你就拿這個制住他,然後把解藥給他看一看,告訴他不投降就不給解藥,逼他認輸。
我爸爸穆大郎忍住笑,問道:那人家要是不要解藥、死活就不投降呢?
我想了想,說道:一般不會吧。一個人要是知道自己難免一死,挺一挺脖子刀就落下來了,自然英雄氣概得很,不會投降;要是拿不準自己會死還是會活,或者被弄得不死不活的,可能就不會那麼強撐了;要是他正處在不死不活的境地,忽然知道自己不僅有條件不死,而且可以活得更痛快,那他還逞什麼強啊?
我爸爸和我媽媽都哈哈大笑起來。我爸爸穆大郎說:有道理,很有道理,我要好好想想看,沒準小妹說的方法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