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未及束髮,父母為著金烏丹,下落成謎。我尚為稚子,便盡失雙親。如今歲月已過千載,我卻仍難平息此痛。那金烏丹,牽連甚重,而我雙親,無論生死,唯金烏丹可告蹤跡。”
“無憫我兒。”婦人又再上前,輕撫弄無憫髮髻,“不覺已這麼大了。”
無憂喃喃:“孃親。。。。。。孃親。。。。。。”話音未落,驚見弄無憫嘴角一抹苦笑,抬手一碰,婦人影像盡化粉末。
“宮主!”無憂見兩滴清淚自其臉龐而下,剛自面頰墜落,瞬時化火,不過那兩團火焰甚是微弱,落於冰面,眨眼便難尋見。
“此處影像,乃我幼時記憶。”弄無憫心知失禮,忙回身背對,接道:“這位便是家母。”
無憂稍稍往左側一移,又再緊盯弄無憫腳下,果是又見數團火焰接連落下,立時不見。
“若我言及,喪母之痛,感同身受,你可相信?”無憂聽弄無憫又道,“此地,一來藏情,二來息心。想我思念之情,耗千年未有少減。只是世人皆言,七情不斷,何以為仙?我便於這肩山至陰之穴建此冰井,非為儲水藏冰,不過得一處保母親記憶不失,時時憑弔,已盡哀思。”
無憂這方解了弄無憫一番苦心,心中原是幽怨,見弄無憫聲調雖是平緩,語句卻是悲切,不禁更是陣陣絞痛,撫心跪地,一陣悲號。
兩人一前一後,一立一跪,皆是無言,最是悽婉。
約莫過了兩刻,無憂面上眼淚方幹,卻仍是止不住抽噎。
“受數而拘,不由半點。”無憂聞弄無憫輕道,抬眼即見他伸手上前,這便搭上其手,感弄無憫少使力,將自己自地面拉起。
兩人對視,弄無憫接道:“七情尋常,情恕理遣,總需排解。只是,若你陷於其中,不得脫身,便也難見境界,實假惑真。”
無憂得弄無憫開解,登時豁然。心中暗道:事已至此,我多有介懷,不過平添煩惱,於事無補。倒不如先將手頭要事解決,青姬夫人便也死得其所。轉念又道:無論如何,這冰室中並非孃親真身,我自是知曉,孃親絕不忍舍我不顧。與其悔不當初,不如重頭籌謀,若可心願早償,也省的牽連他人無辜受累。
思及此,無憂長舒口氣,見弄無憫頰上卻有淡淡淚痕,腦中渾沌,抬手便撫上其面,輕輕抹了去。
無憂收手,又見弄無憫雙目稍開,一臉訝異。少頃,弄無憫移了眼光,輕道:“如你這般,輕言肆行。”
無憂不語,轉身沿那冰梯徐徐而上,又聽得弄無憫在其後輕道:“不可無一,不可有二。”
無憂淺笑,又再嘆口氣,已至冰室上層。
待弄無憫跟上,兩人齊齊出了冰室,又再馭氣,飛回杯水殿。
“宮主,您出關,卻不知解藥煉得如何?”無憂這方記起。
“你守在此殿,恐不知歲日。十日已到,解藥已成,蒼文服下,傷處早解,想來再需兩三日便可同先前無異。”
無憂眼睛一眨,“那他現身在知日宮還是斂光居?”
弄無憫不語,側目瞧了無憂片刻,正色道:“你是想探問那爾是是否還在?”
無憂見弄無憫盡查自己所想,也不敢多言。
“你孃親之事,難道全數歸咎爾是?且於冰室,我便言及,以情寬宥,以理排遣,戾氣可消。”
無憂低了頭,又聞弄無憫道:“青姬夫人之事,若你想以俗世之法處之,便擇日下山,開墓立碑,聊作慰藉。”
無憂忙躬身行禮:“多謝宮主。”
“一日為限,不可羈留。”弄無憫負手,又往內堂,見那青龍赤柱,搖了搖頭,又道:“下山需帶足知日宮人,以防不測。”
無憂心知謝殺之事足令弄無憫警惕,頷首輕道:“無憂知曉。”言畢,無憂再看面前赤柱,心中仍是一緊,面上再沉,緩緩深吸口氣,卻仍有淚水滾落。
弄無憫抬手,朝那赤柱一揮,手掌直立,四指合併,同拇指齊往中間一捏,便見那赤柱縮小萬倍,最終不過手掌長短。弄無憫手腕一轉,那赤柱便飛至手中,又見他兩手上下翻動,不過眨眼,便持那赤柱立於無憂面前。
“一來免你睹物思人,二來便你寄託心意。”正說著,弄無憫手掌攤開,那赤柱竟已成了木簪模樣,其上龍形雖小,更是栩栩。
無憂不言,卻未抬手接過,只是下巴稍抬,定定望著弄無憫。
弄無憫曉其心思,嘴角一抿,面上微紅,右手撿了那龍簪,又再上前半步,左手微抬,扶住無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