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驟然一緊:他怎麼了?
她禁不住向跨出兩步。
七八條狼銜著一個人,湧上山路。
“天良!”她發出一聲呼喊,飛也似地迎了過去。
她搶到狼群前,狼群立即將銜著人放在地上。
空中浮雲飄散,月光灑在那人的臉上。
長滿膿包的臉,膿包流著臭腥的黃水,臉上沒一塊完好面板,連燒傷的疤痕也已開始發爛。
此人不是徐天良,還會是誰?
她跪在徐天良的身旁,眼中淌出晶瑩的淚珠。
群狼圍蹲在她的周圍,支著前腳,堅著耳朵,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她猛地抱起徐天良,奔向白鶴泉,群狼緊隨其後。
她奔到崖頂,將徐天良放在泉井石臺上,然後動手去解他的衣釦。
衣釦解開,徐天良身上的疤痛,也已變紅,變紫。
她急忙伸手摸摸徐天良的鼻息,不覺臉色微變。
徐天良已無呼吸。
她迅即左手捏著徐天良的下腮,右手從有要囊中摸出一粒藥丸,塞入他的口中。
她雙掌合十,仰望天空,嘴唇在微微急動。
她為他虞誠地向上蒼祈禱。
徐天良面色灰白,靜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
她低頭看看徐天良,徐天良仍沒動。
她伸出玉臂,出指把徐天良手脈。
她臉色變了。變得異樣的蒼白與難看。
徐天良服下閻王娘宮的九轉還魂丹,居然依舊脈象全無!
難道他已經死了?
對於死人來說,無論多麼神奇、靈應的藥物,都將是回天乏術。
剎時,她覺得胸間騰起一團烈火,芳心寸亂。
“嗚哇!”身旁的大灰狼昂起頭髮出一聲淒厲的嗥叫。
她震怒了,陡地扭頭向圍在井臺旁的狼群吼道:“滾開!全都給我滾開!”
群狼聽不懂他的話,瞪著閃著幽幽藍光的眼睛,怔怔地瞧著她。
她跺著腳,繼續吼著:“滾!滾!”
群狼動了動,稍稍擠攏了一些,但仍無退走的意思。
她惱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住身旁大灰狼的後腿,往山崖道口一摔。
她出手極快,連敏捷異常的大灰狼也沒有逃過她這一抓。
大灰狼被摔出十餘丈遠,前腿落地,就地滾,復彈身躍起。
群狼呼地靠攏,退後數丈,目露兇光,張開利牙大嘴。
她全不知眼前的危險,仍跺著腳在叫:“滾,快滾!”
大灰狼本已作勢撲向井臺,忽然它斂住身子,伸頸發出一聲長嗥,轉身向山崖路口奔去。
群狼齊聲嗥叫,隨之退出崖頂。
顯然,它們終於聽懂了白素娟的話。
白素娟搖著徐天良的手,哭聲道:“傻小子,醜八怪,你為什麼不守約,為什麼不早些來……”
突然,井臺旁的樹林中傳來的一聲低沉的冷笑。
笑聲很低,很輕,彷彿來自遙遠或冥冥地獄,但卻清晰可辨。
她驀地抬起頭,目光從林旁掃過。
漆黑的樹林靜靜地聳立著,被月光剪輯成一幅不動的畫面。
除了夜風吹拂樹梢的沙沙顧向,一切都如此安靜。
沒有任何異樣的現象。
她蹙起眉頭:難道是幻覺?
她內功已到相當火候,十丈之內的飛花落葉,都難逃過她的耳目,林中若有人隱身發笑,決沒有她覺察不出的道理。
另外還有理由。
山崖路口外,有她的師兄生死判官嚴陰陽替他把風,憑嚴陰陽的身手,莫說是人,就是飛鳥與耗子,也別想溜上白鶴泉。
她深吸口氣,咬咬牙,拖起徐天良:“醜小子,生死有命,從天命吧。”
言畢,將徐天良往白鶴泉井一拋。
“撲通!”一聲沉悶的落水聲,打破了崖頂的靜寂。
她從腰囊中取出七個小紙包,小心翼翼地開啟,把紙包中的粉末灑入泉水中。
白鶴泉水頓時彩浪翻湧,騰起七色的水霧。
她跪在泉井旁,雙掌合十,閉上了眼睛。
月帆在空中無聲的滑行。
深沉的夜色籠罩著崖頂,幾顆寒星跟隨著月帆,悽然遊蕩在縹緲的夜空中,時隱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