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吧。正成先生……”
那聲音說道。
用的是剛才晴明所報的假名字。
但是,晴明沒有回答。
“正成先生……”
那聲音又說話了。
博雅看著晴明。
晴明朱唇含笑,仰望著昏暗的城門。
突然,博雅想起一件事來。
“那把玄象也許從前是你的東西,但現在已是我們的東西了。你能否把它還給我們呢?”
博雅瞪視著上方說道。
“歸還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
那聲音很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不過,你們能否答應我一項請求?”
“什麼事?”
“說來慚愧,我潛入宮中時,對一名女官心生傾慕。”
“竟有這種事?”
“我十六歲上娶妻,這名女官與我那妻子長得一模一樣……”
“……”
“說來我是為那女官而夜夜潛入宮中的。由此才看見了那把玄象……”
“……”
“當然,我可以憑藉鬼神力量將女官據為己有,可我卻不忍心。於是退而求其次,拿走玄象,以懷念往者,懷念妻子悉尼亞,彈奏著琵琶撫慰自己的心靈。”
“那麼……”
“請向那女子道此隱衷,請她過來一次。僅一個晚上即可。請她給我一夜情緣吧。若能遂我心願,第二天早上她就可以回宮,我則悄然離開這裡……”
言畢,聲音似哀哀地哭泣起來。
“明白了。”
回答的是博雅。
“我回去將事情奏明聖上,若蒙聖上允准,明晚同一時刻,我會帶那女子前來……”
“在下不勝感激。”
“那位女子有何特徵?”
“是一名膚色白淨,額上有黑痣的女官,名叫玉草。”
“若聖上準了,明天白天我將此箭射過來。若聖上不準,則射的是塗黑的箭……”
“有勞大人代奏。”
那聲音答道。
“對了。你———”
突然向城門上搭話的,是剛才一直沒有做聲的晴明。
“剛才的琵琶,可以再彈一次給我們聽嗎?”
“彈琵琶?”
“對。”
“在下求之不得。本應下樓演奏才是,但因容貌已是不堪,就在樓上演奏了。”
那聲音這樣說著。
琤琤———
琵琶聲響起。
琵琶聲不絕如縷,彷彿大氣中有無數的蛛絲。
較之前的演奏更佳,更令人如痴如醉。
一直佇立在旁的蜜蟲輕輕一彎腰,把燈放在地上,又輕盈站起。微風盪漾的夜色之中,蜜蟲白淨的手臂輕輕抬起,翩然起舞。
她和著琵琶的旋律跳起了舞。
“噢!”
博雅不禁發出驚歎。
曼舞和琴聲結束了。
上面傳來了說話聲。
“真是美妙的舞姿啊!今晚請到此為止吧。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顯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吧。”
“萬一?”
“為了你們明天不會幹出傻事。”
話音剛落,從羅城門二樓掃過來一道綠光,照在蜜蟲身上。
蜜蟲被那道光罩住的瞬間,臉上現出苦悶的表情,雙唇開啟。就在要露齒的瞬間,光和蜜蟲的身影都消失了。
地上的燈映照出一個飄動著的東西,緩緩掉在地上。
晴明上前拾起一看,是紫藤花。
“拜託諸位了。”
頭頂上留下這麼一句話,沒有聲音了。
之後,只有如絲的霧雨飄在萬籟俱寂的夜空之中。
晴明右手白皙的指頭捏著紫藤花,輕輕按在自己的紅唇上。
唇邊浮現出寧靜的微笑。
第二天晚上。
羅城門下站著四個人。
細密如針的雨從柔和、昏暗的天幕落下。
晴明、博雅和另外一男一女站在細雨中。
男子是名叫鹿島貴次的武士。
他腰掛大刀,左手持弓,右手握著幾支箭。他本領高強,大約兩年前,曾用這把弓射殺了宮中出現的貓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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