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衿把臉貼過去,她看著溫雨晗疲憊的眼,莫名其妙地燃起一股火,想把這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也不分開。
她們這樣耳鬢廝磨地聊了許久,聊起最近的戰事,朋友們的趣聞,單小雁的去向,紅竹少爺和師姐的小戀情……
“小雁兒最近給我寫信,他的家裡安排妥當,他也準備加入浩氣盟,還交了不少武藝高超的朋友……你看啊,他都長大了。”
“聽說紅竹少爺過兩天又想回來看看師姐,前段時間還鑄了一對子母劍,吵著要人趕緊送過來,差點又被訓話……”
韓子衿親吻著溫雨晗紅了的眼眶,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子衿,你呢?”她問道。
韓子衿不動了,她似乎在思考說些什麼,半晌,她湊到溫雨晗的耳邊。
“我在想你。”
渾濁的熱氣在耳邊溫存,讓人感覺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溫雨晗終於哭了出來。一切如她們第一次相見般,她對她毫無保留。她本就是容易哭泣的人,卻因為這個人難過的忍了那麼久。
堅強與忍耐,在見到這個人後,才露出原本真實的模樣。即便全身都沾染著鮮血,在冰冷的殺戮中逐漸麻木,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她才感覺自己是曾經那個鮮活的人。
韓子衿一遍又一遍撫摸著手邊烏黑柔順的發,等溫雨晗逐漸平復,她把懷抱又收緊幾分,才慢慢開口。
“其實我一生都不願在這種地方看見你,雨晗,只要你在某個地方安穩的活著,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江湖的盡頭。”
“韓子衿。”她的聲音悶悶的,甚至還有點生氣的味道。
“我不會放你走的,”溫雨晗抽出雙手,捧起韓子衿的臉,令她與自己對視,“因為我還沒和你算賬。”
韓子衿有點哭笑不得,但是看著這小妮子堅定的眼神,終於認真起來。是啊,這才是那個氣呼呼和她賭氣,又給她跳舞的姑娘。從那把抵在她脖頸上的扇骨開始,她便認定這是自己喜歡的人,再沒有什麼退路了。
本以為平靜的日子能恢復一段時日,卻沒想到令狐傷確是個奇人,不但呼叫了大批猛將,用兵方式也是詭異多變,一直藉著小的事端四處造勢。天策軍被這些細碎的戰事折磨得元氣大傷,精神萎靡,更是難以應戰。
這日天氣著實不大好,溫雨晗整個人埋進高高的草叢裡,細數著剛才採的草藥,面前突然竄出的白皙腳掌倒把她嚇了一跳,抬頭細看下,桃紅衣衫的少年眉清目秀,柔情不失俊朗。單小雁曾經那圓嘟嘟的包子臉不見蹤影,簡單箍起的黑髮令他看起來更有幾分姑娘的秀氣了,然而他背後金色的雙劍配上淺青色劍穗,識相的人也知道那是兵器譜上難有的一把好兵器,這個主並不是看起來那麼柔弱。
單小雁的臉色也和天氣一樣不太好,他跟著溫雨晗蹲下來,默默挖了一會兒地上的草藥扔進溫雨晗的藥簍子裡,才深深吐出一口氣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溫雨晗小心翼翼地問。
“師父,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這件事。”他似乎很生氣,但更多的是悲傷,連嗓音都低沉下來,讓人覺得他還是曾經那個小矮子,不大會就能哭好幾次。
“小雁兒……”
“葉紅竹,死了。”
單小雁的眼眶紅了一圈,他握緊的拳頭也在微微顫抖著。對於他來說,葉紅竹這個厚臉皮佔據了他幼時的大量時光,帶著他玩鬧,帶著他習武,帶著他進入七秀坊,指著那個跳起舞來十分好看的姑娘說他可喜歡她了。這個蠢雞怎麼能隨隨便便的死了呢,那他喜歡的姑娘該怎麼辦,那些美麗的故事,轉眼就化為一個人憂傷的回憶了嗎?
溫雨晗腦子裡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必須鎮定下來,她問到:“那麼,師姐知道嗎?”
“她知道了。”
韓子衿從溫雨晗的身後冒出來,揉著她的腦袋道:“繼續採藥吧,還有很多人需要這些。”
溫雨晗難過地想要反駁,韓子衿沒讓她開口便繼續說道:“你難過,有用嗎?”
明明知道這是亂世的殘忍之處,很多人沉浸在哀傷裡繼續堅持,面無表情地對待著生死,尋求著最後一點慰藉。但是就是這個人,赤裸裸的把這些需要面對的事一一說出來時,溫雨晗心裡既心驚膽戰,又有些手足無措。
對蔣靈師姐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人吧。
葉紅竹身上有兩封信,一封留與藏劍山莊,而另一封,送到了蔣靈手上。
信用油紙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