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湘道:“就在西傾山山麓,單家牧場中,有一條秘密甫道:“若能引他們入伏,兩端一齊封堵了,縱有通天本領也逃不出來。”
接著,又把自己預備如何傳遞訊息,如何誘困苗飛虎和雙龍鏢局人馬,如何安排擒兇之計……大略說了一遍。
霍宇寰欣然贊同,道:“事不宜遲,咱們吃過飯便準備動身先去蘭州,兄弟們隨後出發,分頭依計行事,能否擒住兇徒,就全看這一舉了。”
同仁堂,是蘭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大藥鋪,主人曹榕,號樂山,更是遠近馳名的一代儒醫。
如今,不幸應了一句俗話:“佛渡有緣人,藥醫不死病。”儘管曹老夫子醫術高超,同仁堂的珍貴藥材多如山積,輪到曹老夫子自己病倒了,醫術和藥物也治不好他自己的病症。
曹樂山今年七十七歲,老伴去世得早,終生鰥居,未曾續絃,因此膝下猶虛,連個傳宗接代的人也沒有,一朝臥病,覬覦產業謀奪財物的人便接錫而至,也有攀遠親的“,也有敘宗戚的……每天絡繹不絕,門限為穿。
同仁堂地點在西關大街,臨街四開間店面,後面便是住宅和庭院,曹樂山本來住在宅子裡,實在被那些攀親戚的人鬧得日夜不安,一氣之下,索性連店也歇業關閉,自己則悄悄搬到城外別墅去靜心養病了。
曹家別墅在靜安門外鄰近阿於河一座小山下,雖然比不上鬼眼金衝的嘯月山莊那般偉大氣派,四周也建著高大圍牆,背山面水,頗有庭院之勝,宅內巨樹覆掩,除了曾樂山幾名貼身侍婢外,也養著七八個護宅漢子,蓄著十多頭兇猛類大。
別墅大門終日緊閉,僕婦們出入都由後院一道園門,園門外有條小河;可以通達阿幹口的鎮街,每天晨昏兩次,都有販賣菜蔬魚肉的船戶,駕著小船到門前逗售,清晨販菜,傍晚則來收取垃圾或水肥。
後園看門的是個五十餘歲的駝背老頭子,大夥兒都管他叫李七爺。
別看這李七爺彎腰駝背,又聾又啞,兩臂卻孔武有力,宅中十餘頭贅犬全由他一個人飼養,七八名護在壯漢,也是他一個人管理,據說他能一隻手接著十頭莫大,另一隻手跟那些護宅壯漢較量,七八人都近不了他的身,所以大夥兒都尊稱他一聲“七爺”。
自從曹樂山遷來別墅養病,攀親戚的便再也進不了曹家的門了,李七爺除了清晨和傍晚兩次坐鎮後院門,親自監督僕婦們購物交易外,連一隻蒼蠅也不準放進來。
這一天傍晚,小河裡照例駛來一艘烏篷小船,停在曹家別墅後園門外,船頭插著一面三角形的小黃旗,船尾蹲著一個戴草帽的漢子,帽沿壓得很低,正悠閒地吸著旱菸。
小船後。另外還繫著一隻更小的方舟,俗稱“糞駁子”,是專備盛裝水肥用的。那年頭沒有“肥料”這名詞,田地裡最好的肥料,就是人的糞便,凡屬自宅大院,人口眾多的家庭,毛坑內的糞便都可以賣錢,不但論擔論挑計算,而且還依“成色”定價,鎮上甚至設有專收水肥的市集,名叫“糞市”,更有專門“嘗”糞,決定“成色”和價錢的“師父”。
無論多有錢的人家,照例不禁糞便出售,因為這是下人僕婦份內的外快,就跟廚師實鍋巴和飯菜殘湯一樣,算是主人體貼下人的德意,此外,僕婦丫模也常常拿幾件舊衣服,跟小船上的人交換些便宜的首飾,劣質脂粉什麼的,這就是“後園門的交易”了。
今天,這條烏篷船來得比較早,曹家後園門還沒有開,船尾那漢子吸完一袋煙,拉拉帽沿站起身,然後懶洋洋點亮了一、盞燈籠,掛在船篷上。,可不是該點燈了,瞧!天都快黑啦。
船艙中忽然有人低聲問道:“時間到了嗎?”
那漢子輕輕應道:“快了!大哥千萬小心些,春園門的李七,不個簡單人物。”
艙中人道:“我會提防他的,倒是等會掉包的時候,你可仔細別弄錯了人。”
那漢子道:“決不會弄錯,只是……林姑娘分必要記住,那丫換名叫迎春,走路時左腳有點微破,表面看是個傻大姐,其實是曹樂山最貼身的親信……”
船艙裡傳出一個女人聲音道:“三哥儘管放心吧,我都記住了。”
敢情這烏篷船雖然不大,艙裡卻躲著人,“大哥”當然是霍宇寰,“林姑娘”是林雪貞,外面那戴草帽的漢子,不用說,乃是“百變書生”羅永湘。
但不知他們如此煞費苦心,想“掉”什麼“包”,難道就是為了要對付曹家一名傻丫模?
三人正低聲說著話,曹家後園忽然透出燈光和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