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正待往後面殿院搜去,驀地——“當——”一聲悠長而幽深的鐘聲響起,接著是四聲急驟的鐘聲。
鐘聲迴盪開去,拉薩城的燈光全熄。
“咦!”石砥中一愕,忖道:“這是怎麼回事?”
梵唄之聲一歇,兩排喇嘛自敞開的寺院走出,他們踏下石階,向山門走去。
沉重的鐵門被拉開來,拉薩城裡突然亮起無數的火把,紛紛向宮裡行來。
石砥中見到那些火光移動之間,漸漸匯合成一股火龍——他暗道一聲不好,忖道:“這些西藏人最是篤信喇嘛教了,活佛圓寂,必定是要來這裡瞻仰遺容,那麼火光之下我豈不是更不好搜尋藏經樓嗎?”
他忖思之際,目光瞥見那寺廟後的高大鐘樓了。
頓時他心中一喜,飛身躍向鐘樓而去。
布達拉宮高有十三層,那座鐘樓較最高的一層殿院還要高,是以在夜裡看來,幾乎可以站在上面採下星星一樣。
石砥中一躍上鐘樓,便已看到一個長眉垂胸、低閉眼簾的老喇嘛,正自垂首趺坐在那根撞鐘的杵木上。
他心裡一驚,只見那個喇嘛身上穿著一件百補袈裟,兩袖之間一片油光,全身骯髒無比。
那個年老喇嘛盤膝趺坐在敲鐘的杵上,一點都不搖晃,穩當無比。
在他身邊就是一個青銅鑄的大鐘,此刻餘音仍似嫋嫋地響在石砥中耳邊一樣。
他暗忖道:“這年老的喇嘛就是這樣趺坐在木杵之上敲鐘的?那他……”他正在忖思之際,驀地見到那個年老喇嘛張開眼來,朝自己望了一眼,然後輕輕一笑,仍又閉上眼睛。
石砥中一愕,喊道:“大師……”
那個老喇嘛張開眼來,衝著石砥中又點了點頭,笑了笑。
石砥中問道:“請問大師,藏經樓是在……”那個年老的喇嘛咳了一聲,道:“你終於來了,很好,很好!”
石砥中皺了下眉頭,忖道:“這個喇嘛還會中原的話,我倒可以問問他達克氣喇嘛有沒有在書庫。”
他問道:“請問大師,本寺是不是有個達克氣喇嘛?”
那個年老喇嘛伸出枯瘦的手,道:“拿來!”
石砥中愕道:“什麼?”
老喇嘛道:“短笛有沒有帶來?”
石砥中狂喜道:“你就是達克氣喇嘛?”
那年老喇嘛搖頭道:“我非我,他非他,又有什麼達克氣喇嘛?”
石砥中聰穎無比,倒也聽得懂話中的機鋒。
他想了一下,問道:“前輩不是看守書庫嗎?難道——”達克氣喇嘛微微一笑,道:“我生來就是守書庫的嗎?”
石砥中大喜,將懷中的短笛掏出,交給達克氣喇嘛。
那枝短笛平凡無奇,但是達克氣喇嘛高興無比,他伸出枯瘦的手,輕輕地摸著短笛,道:“有六十年沒有見到了,白雲蒼狗,世事無常,這支短笛卻還依舊當年。”
他的話裡充滿無限的感慨,也隱隱含帶一份辛酸……石砥中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在下奉師祖之命,來向大師請教有關大漠鵬城之秘……”達克氣道:“你有沒有帶著金戈玉戟?”
石砥中趕忙將口袋裡的金戈玉戟拿出來。
達克氣喇嘛摩裟了一會,輕聲道:“博洛塔裡——”“博洛塔裡?”石砥中腦海之中頓時記起當年初上天山時,聽見天山老人說起的關於博洛裡之事。
他問道:“這博洛塔裡可是蒙古先知?”
達克氣點頭道:“正是蒙古境內婦孺皆知的先知博洛塔裡,那流傳數百年的蒙古深漠中的金鵬城,也就是他所建築的!”
“哦?”石砥中道:“原來那金鵬古城就是他所建築的,那麼真的有這個城池了!”
達克氣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不相信大漠金鵬古城,那麼又為何跋涉千里,在這初春冰雪尚未融化之際,趕來藏土找我呢?”
石砥中被達克氣問得一愕,吶吶地道:“請前輩恕我出言未加思考……”達克氣點了點頭,道:“對!年輕人應該勇於認錯,想不到我那老友會有如此好的後輩,看來他的願望是一定能夠達到了!”
石砥中問道:“前輩與我那師祖是……”達克氣兩眼凝注夜空,緩緩道:“四十七年前的夏日,他曾來此與我盤桓了幾天,我們氣味頗為相投,他就曾提起此事,但是那個時候我剛剛剃度為僧,對於藏經樓之古籍一點都不懂,故而我將這枝短笛交與他……”他閉上了眼睛,停頓了一下,續道:“我那時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