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流一怔。
“阿雪,你都知道了?”
雪妖苦澀地笑了一下。
“他是我的骨肉,曾在我腹中待著,再淺淡的氣息,我都察覺得到。”
說完,她轉過頭。
冷風吹拂她的髮梢,將她一雙瞳眸,襯的更加冰冷。
“我也知道,你想起來了。”
否則,陸東流不會刻意安排她再見孩子一面。
陸東流剎那間,竟然有些慌張。
他很怕雪妖不接受他。
他坐在雪妖身旁:“我只是……想彌補你。”
“彌補?”雪妖反問,覺得他有些可笑。
“陸東流,你的彌補,就是使一些法術,讓他和他爹孃離開,然後帶到我面前來嗎?”
雪妖看著他,眼淚順著面頰滑落。
“就算那個小男孩來了又怎麼樣,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早就被你害死了!”
陸東流急忙握住她的雙手,他察覺到雪妖在微微發抖。
“春水,我做錯了,從前是我不好,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孩子不能彌補回來,至少讓我照顧你!你想打我罵我,還是斷我筋脈,我都願意!”
雪妖一把甩開陸東流的手。
她踉蹌站起身。
滿面淚痕,雙目燃著熊熊恨意。
一旁有經過的路人,以為是小情侶吵架,紛紛離遠了些。
雪妖盯著陸東流,雖聲音顫抖,卻字句清晰。
“那個孩子,是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我在誅仙台上,受的每一下雷刑,他都陪我感受的深刻。
你或許根本沒辦法想象,他在我腹中飽受痛苦,直至死掉的那一刻,我有多麼難受。”
雪妖袖中雙拳緊握:“每次回想到那個時候,我都覺得我瞎了眼!陸東流,你怎麼能好好地活著!”
陸東流眼中通紅,他哽咽著上前,想要牽住雪妖發顫的手。
卻被她一掌甩開,甚至,一個響亮的巴掌,頓時落在了陸東流的臉上。
他被打的微微側首,半天都沒有動作。
雪妖不住地發抖,帶著哭腔低聲質問:“你哪怕殺了我,留下他呢?你何曾有過一絲的心軟!”
她雙手死死揪住陸東流的領子,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我是求過你的,你既然當初不願意放了他,將我們趕盡殺絕,為什麼現在又要把他帶到我面前,你以為這是彌補嗎?”
“這是再次揭開我不願提起的傷疤,是對我的一種凌遲,是以一種殘忍的方式粉飾太平!你做錯的事,永遠都彌補不回來了!”
雪妖哭的過於肝腸寸斷。
彷彿這麼多年來,那些獨自熬過的每個寒冷的日夜,每一次飽受炙火煎烤的滋味,甚至在失憶的陸東流這裡受的委屈,全部一下子爆發出來。
陸東流心中感到悲痛不已。
他甚至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到雪妖。
只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哽咽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雪妖仰頭,清淚順著冷白色的面頰滑落。
她手中的雪晶,就在這一剎那從陸東流的脖頸進入他體內。
而他似乎毫無察覺。
她哭的傷心欲絕,他低聲安慰極盡耐心和歉意。
別人看來,就像一對和好的眷侶。
唯有雪妖自己心中清楚。
受過傷以後,要學會心狠一點,要更絕情一點。
最重要的是——
不要再相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