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刺痛,他從旁邊撈了個枕頭,就勢倒下,歪在角落裡,似睡非睡地昏沉。
這時候有人推推他說:“你的電話。”
他睜開眼看看,推他的人是十八號的一個小姐,說完自己又走開去喝酒了,他在桌面下摸索了一下,拿起電話看,果然在響,螢幕上號碼不認識。
以前沈慶平根本不接自己不認識的號碼。
周致寒走了以後,他轉了性,什麼電話都可以不接,只有不認識的號碼接起來最熱心。
他永遠記得兩人分手後第三天,他鼓起勇氣給周致寒打電話,聽到裡面說該號碼已停用時,那種好像被人猛然從後腦勺打了一悶棍的感覺。
真實得他當時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頭。
摸完這一下,有人進他辦公室有事,工作加應酬,一忙起來就是一整天,到了半夜回家倒頭睡下,突然之間有一個意識從腦子深處竄出來,一桶水潑在頭頂似的,叫他驚得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在二十度的空調房裡大汗淋漓。
他找不到周致寒了。
那天晚上他失眠,這個念頭冤靈附身一樣結實,佔據他所思所想一切事,到早上,到第三天,到一個月後。
沈慶平覺得自己中了蠱,時時刻刻只要一有些微閒暇,就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絮絮地說:“你找不到她了,找不到她了,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做夢,撥周致寒的舊電話,夢中不知道誰告訴他,撥到第一百個,就會通。
他在夢裡拼命按重撥,一邊數,一二三四。。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那種很快就要得償所願的狂喜心情一點不像在做夢,眼看就要一百次了。
無端端的,電話壞了。
或者夢到有人進他的辦公室,告訴他找到了周致寒的新號碼。
他抖著手去打,總是撥不完那十一個號碼,電話就突然壞了。
虛虛實實的,老天爺好像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他失去周致寒,比自己想象中更徹底。
沈慶平生平第一次知道,為什麼有人失戀,會失到想去死。
然後他那天晚上,猝不及防的,接了這個電話。
周圍吵得要命。
可是裡面傳來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在他耳朵裡鑽洞,比世界末日的宣判還清楚。
“買個百達翡麗給我。”
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衝出門去,心慌得要命,把正走進來的一個媽咪撞得飛出去。
一邊對著話筒喊:“等一下,等一下。”
剛到門外,周圍清靜,對方啪嗒一聲,掛了。
立刻重撥回去,已經關機。
沈慶平一屁股坐在外面大堂的沙發上,對面是一排白色人偶,屈身,大嘴咧開,正作陰冷的歡快笑容,幽暗燈光下,嘲諷地看著他。
沈慶平兩手在臉上狠命摩擦,一面想,這是做夢,還是真的。
做夢,還是真的。
寧願是做夢,再可怕都還是有醒來時候,再恐怖也可以不算數的。
但是麥子勤隨後跟出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