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略微詫異,低頭說:“你和我在一起,怎麼會灰心?”
說話間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禮賓車的司機已經將車停在電梯前,人站在車外,看到他們便舉手示意,而後轉身去開門,此時一輛紅色林寶堅尼駛近停下,駕駛車窗落下,有人在裡面和譚衛文打招呼:“譚老,這麼早就走?”
不是冤家不聚頭,就是剛才和周致寒以眼神無聲暗戰過一個小小回合的女人,她滿臉堆笑,但立刻看到周致寒依偎在男人身邊,顯然關係親近,忍不住一怔,欲言又止,這些譚衛文都沒注意,只是隨意點點頭,便照顧致寒先上車,絕塵而去。
致寒懶洋洋問:“那是誰啊。”
譚衛文攬住她,將她的頭小心安置在自己肩膀上,動作嫻熟,似乎做過成千上萬遍,一面漫不經心:”總是某人的女友或情婦,熟面不知名,怎麼,你見過?“
致寒有點累,有點醉,聲音微啞,低低說:”在宴會廳,看到她的表很漂亮。“
譚衛文握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說:”有這麼美的手腕,你才不需要戴錶。“
致寒坐起來看看他,忍不住笑:”喂,你是不是情場老手?這麼會說話?“
男人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把她按回去,淡淡說:‘我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混情場。”
他們到達酒店,喬樵已經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坐著,身邊坐著小珊,兩人耳朵裡分別塞一個耳機,在一起聽音樂,兩個人都是牛仔運動衣學生打扮,喬瞧神情愉悅,靜靜享受音樂,小珊化的妝卻稍微濃豔了一些,而且微微皺眉,不算特別開心。
這兩個孩子已經等了不少時候………約的本來是吃晚飯,臨時被老爹放了鴿子,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周致寒臨進門有點畏縮:“不如我先上樓?”
譚衛文洞若觀火:“有點尷尬?難免的,那你先上去,我等一下給你電話。”
他硬是送她到電梯,按了樓層,目送她倚靠在牆上,眼簾垂下去,沒有什麼精神,門關上的一瞬間,長長睫毛倏然撩起,向他凝神一望,秋波如聚,柔情似水,竟然看得譚衛文動魄驚心。
他的反應神情落在周致寒眼裡,她自己兀自不信,萍水相逢,鴛鴦露水,誰和誰談感情,何況今晚陣仗看出來,不知此人來歷背景,但聲勢已彌足驚人。
她入房間,立刻開啟隨身攜帶的電腦,在搜尋網站上尋找關於譚衛文的資料,出來滿坑滿谷許多小人物,在教育局,看守所,機床廠,圖書館苦苦掙扎的痕跡,沒有任何一點線索顯示有個名字如是的仁兄身家豐厚,地位崇高。
無功而返,致寒反而鬆了一口氣,起身去洗臉,重新上妝,完了連刷子都不想收拾,急急忙忙走出洗手間,跌在床上喘氣,果然酒入愁腸愁更愁,比平時心情鬆快時,酒量差了許多。
聽自己心跳如鼓,致寒拿起電話,開了機,屏聲靜氣地等,故意不去看,終於聽到簡訊滴滴一聲,是沈慶平回撥過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他們從前鬧氣,沈慶平打電話給她,一次不接,第二次,第二次不接,第五次,總是到她接為止,終於通了,便無可奈何的說:“今天這麼生氣啊。”
但分手是不同的吧。
尤自還聽得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喂,喂,你等一下,等一下。”
她覺得那個聲音裡有許多狂喜和絕望。
像在沙漠中長久等待救援的旅人,終於聽到遠處駝鈴的丁零。
她又覺得自己想入非非,執迷不悟。
那旅人明明在世外的綠洲桃源,為解脫人間瑣事竊喜,忽然駝鈴帶來債主的訊息。
她想了又想,是否旅人與駝鈴之間,所剩餘不過就是這樣擦肩而過的交集。
沈慶平那天在半醉中,接到一個電話。
是真的喝很多,他和麥子勤兩個人,晚飯時候乾掉一瓶五糧液,之後轉到十八號夜總會,繼續喝洋酒,中間來了幾個麥子勤的朋友,他沒理會,部長小姐來來去去,他沒理會,也不玩色鍾,就一直悶頭喝,誰來找他乾杯他都接招,狀態大勇,連麥子勤都極意外:“老沈你今天怎麼了?有喜事?”
他笑一笑,舉杯和麥子勤碰一碰,趕他自己去玩。
有個小姐唱起歌來,反串男角,專唱許巍,沈慶平靠在沙發上聽,聽到一首歌的歌詞說道………希望我是你生命中的禮物。
周致寒對他說過的話,現在聽來心裡一陣難受,翻江倒海,拿過桌面上的杯子,兩口喝下一杯純的威士忌,坐了兩分鐘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