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中,憐兒看見瓊琳副將的手慢慢伸進懷中,他從懷裡掏出東西,肉乾,彷彿是一大塊風乾牛肉。原來,他真到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原來,他真的是想要給自己一些吃的東西——只因為青沐將軍的出現,他沒有了機會。
她看清了,瓊琳副將手中的風乾牛肉,於是她的眼角又湧出了淚,這淚又是為何而流?那是為了感激,為了被人理解,被人尊重,被人憐惜的幸福而流。
在淚眼朦朧中,憐兒輕輕地閉上眼睛,她激動,為著這個在人群中多看了自己一眼的男孩子,在滿是辛酸中帶著一絲甜蜜睡去了。
城破後的街巷,迷亂的人群中,青沐將軍高坐馬上,他的手裡抱著閉著雙眼的美麗女子。數丈開外,有一個獨立,那是靜靜站著的瓊琳副將。瓊琳副將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憐兒的臉上。憐兒的臉很美,美的令瓊琳副將心碎。
大隊人馬開拔了,青沐將軍的馬在青沐將軍的駕馭下四蹄翻飛,青沐將軍和他的馬以及他的又一個女人遠去了,身後留下的是塵土飛揚。
瓊琳副將還靜靜地站著,雖然憐兒的臉早已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但他依然站著。他該去向何方,策馬揚鞭,離塵遠去,離開青沐將軍,離開徵戰殺伐,離開功名利祿,這些都是他想要離開的。然而,他不想離開的是那個已經屬於青沐將軍的女人,他不能離開她,不為什麼,就為了一見鍾情。青沐將軍已經不再信任他,追隨青沐將軍對他而言肯定凶多吉少,然而,他知道,他別無選擇,不為什麼,就為了青沐將軍懷中的那個女人。
於是,又一騎快馬飛奔,朝著青沐將軍遠去的方向追去。
青沐將軍營帳內,飯桌前。
青沐將軍在桌子前端坐,懷裡抱著的是憐兒,憐兒是他搶來的第九個女人,所以他叫她九兒。青沐將軍有恃無恐地看著憐兒,他在想——這個女人一定會心甘情願的做自己的女人。
憐兒早已醒來,她聞到了飯菜誘人的香氣,她願意成為青沐將軍的女人嗎?只是沒有人會問她願不願意。
飯桌上,那些憐兒連見都沒見過的菜被婢女一道又一道的呈了上來。在民不聊生的年代,唯有青沐將軍這樣的強者,唯有敢於拿刀取人性命的人,唯有手握強權坆城掠池的人才會有吃不完的美味佳餚,山珍海味。青沐將桌子上的菜太香了!憐兒嚥了咽口水,她想裝睡,可她太想吃飯了。如果城內的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看到這些美味,如果昨天的憐兒看到這些飯菜,又會怎樣呢?他們一定會瘋狂,會為了這頓美食不惜一切代價。
菜香一陣陣的飄動,飄動的菜香終於讓憐兒醒來。她醒來是因為本能,她醒來是因為本能告訴她有東西可以吃了。她的眼睛在尋找,她看見了一大盤又一大盤的菜,然而這些菜她從來沒有吃過。她吃過的菜是什麼?是大白菜,白蘿蔔,蓮藕。然而她看到的都不是她平時能吃到的東西,即使它們同樣也是用盤子裝著。然而,她終究還是找到了她熟悉的食物,她終究還是找到了她確信可以吃的食物,這種食物太普通了,它不過是一個饅頭而已。
憐兒很餓了,她已經餓了這麼久,她太需要食物了。然而,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撲向了那一個個白麵饅頭。的確,她是撲上去的。有一個成語是餓狗撲食,而憐兒撲向食物的速度肯定比餓極了的狗更快。她這麼快沒有別的原因,唯一驅使她的不過是飢餓賦予人的本能而已。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下,人的本能使人不象一個人,動物的本性暴露無疑。
憐兒抓到了饅頭,然後塞進了口中。她的確是把饅頭塞進口中的,她還覺得塞都太慢,她恨不得讓饅頭立刻消除她心裡那刻骨銘心的飢餓。她將饅頭塞進了口中,一口,又一口——直到她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到了嘴角。她哭了,當饅頭讓她恢復人所應該有的意識以後,她想到了另外種食物,想到了那一塊在瓊琳副將手中的風乾牛肉。她吃的東西不是他的,所以她哭了,所以她嚐到了眼淚的味道。
眼淚的味道鹹鹹的,酸酸的。眼淚的味道讓憐兒意識到她需要喝水了。水!這樣的意念讓腦海中瓊琳副將手上的那塊風乾牛肉瞬間化為無形了。這一次,她沒有再用撲這個動作了,她輕輕的捧起了那一碗湯,將自己帶著淚的臉輕輕的靠近了它。她輕輕的喝著,她想要喝出湯的味道,她發現湯的味道竟然也是鹹鹹的,酸酸的。
憐兒在輕輕地喝著湯,而青沐將軍一邊靜靜地看著她,一邊品著他的美酒。她從昏迷中醒來,她從自己的懷中撲向桌上的饅頭,她的眼角流出淚,她輕輕地喝湯。他都靜靜地看著她,一直靜靜的看著她的青沐將軍在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