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2 / 4)

有詩意的時刻。然後,他又會撫摸她的頭髮。一個少女的頭髮,當它隨風而飄時,為的就是讓她心愛的人撫摸……這樣,她的心血就會漲潮。而她在最後一刻,就會把自己的最純的情獻上了。她期待著,期待著,嘴唇為此而張開,並且,熱火把它烤乾了。她的心跳,和她的少女的呼吸,代替了時間的節奏。於是,她知道一切都離她而去了。時間,又恢復了它的冰冷。

鳳友的手收回去了。他坐起,把劉穎也拉起來。他們面對著面,互相看著,可是,都明白誰也看不見對方了。有一個心理上的距離,把他們無限地拉開。“不可能了。”鳳友說,聲調平淡,“咱們之間,再也不會有那種關係。你想知道為什麼,對嗎?那,我就跟你說吧:愛,是不能重複的。明白嗎?就是這。愛,是不能重複的。我跟你說了,愛,是不能重複的。”他看著劉穎,感覺到她一點也不明白。他想再說明一下,卻不知如何說得明白了。“我並不是怨什麼。”他又說,“只是,出了那事,我的心就死了。是的,心死了。只要想到愛,我不再感到激動。我只感到難過,只想到大哭。因為,我感到一種骯髒。是的,一種特埋汰的東西,把我給包住了。我沒法再用這樣的感覺,去接受愛情。所以,我們之間,不可能再有那種感情。”

劉穎更驚訝地對著他,不是分析他的話,而是在分辯他的嘴唇。她的這個表情,把鳳友的靈感進一步激起,他的話更多,也更令她糊塗了。“現在我已經沒資格了,是的,是你讓我明白的,我沒資格了。”他說,嗓門沙啞,黯然神傷,“原先,我以為,當我們愛到那種地步的時候,任何外來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麼,有多麼鋒利,都不會把它刺傷。現在,我明白了,那是可笑的。你看,是不是可笑啊,我都要笑了。”實際上,他是要哭了。劉穎已經眼淚汪汪。她想抻一下他的衣服領子,那領子打著卷。以前,看到這種樣子,她一定要幫他抻好的。現在,她看著,為那個回憶的鏡頭而抽鼻子了。“沒有怎麼刺,只是輕輕一點,我就受傷了。傷在這裡。”他指指自己的心,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表情,令人看著陌生,因而害怕,“現在,還在疼哩,還在流血哩,你說,它還能接受什麼愛嗎?你說,它能嗎?”

他的聲音,聽上去古怪極了。屋子裡長時間地迴響著他的最後那句話。那話的尾音,已經令人不寒而慄。劉穎被它震住了,不是它的音量,而是它的波長。她的臉色煞白,嘴唇雖然咬在一起,還是止不住顫著。長時間地,她沉默著,好像是需要幾分鐘,才能從那話的影響裡恢復。最後,她終於確定,自己再也無法恢復了。在地上站好,她看了一眼鳳友。目光平靜,沒有任何顯示心理的神情。然後,她就走出去了。無聲地走出姜家院子,她一時不知往哪兒去。但是,她必須去一個地方。這是她此刻的絕對需要。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小學校。坐在教室裡,那黑漆漆的環境沒有叫她害怕。相反,她感到一種舒服。因為這時候,她才可以面對人生,面對自己的心靈深處。於是她站起,來來回回地走,在黑板前又停住。她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著字。聽著那沙沙的響聲,她的心裡的一直沒說出的話,說出來了。寫了滿滿一黑板,她看不見它們,可是,它們都在看著她。因為,她知道自己表達出了思想的深度。她嘆了口氣,把粉筆扔掉。

她走到房後,在大樹下站住。她跟鳳友的第一次感情的糾葛,就發生在這裡。小而冷的夜風,把她的記憶啟用了。可是,她不動聲色,讓它又靜悄悄地隱去。然後,她就抬頭看著樹的一條條黑色的枝椏。在墨藍色的夜空裡,它們本身就都有了象徵性的意義。她覺得,不跟它們說話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咬住嘴唇,就是一聲不吭。應該回去了。她走著走著,發現自己不是朝回去的路走。她來到了河套。跟鳳友一起坐過的地方,都在召呼她過去。她就過去。憑著嗅覺,她又重溫著不可重溫的東西。時間,就在她心上流淌。在那塊跟土豹子僵持一夜的地方,她想說點什麼。結果,她哼出了一個曲子。這時候,她有一股衝動,要爬到那棵樹上。爬到一半時,她又下來了。她的眼睛看著河面。那黑黑的水,偶爾有一朵白色的浪花。然後呢?她問自己:然後呢?

想到該回去睡覺了,她發現自己又繞過了屯子。她走到西山的那個地方。在這裡,她跟鳳友一塊笑過。她騎牛的姿勢,把她的少女的某個特點顯露出了。是什麼?她再也想不起來了。那一整夜,她都在山裡亂走。回到自己的屋子時,公雞已經打頭遍鳴了。她還是沒有睏意。躺在炕上,她看書。是一本很舊的書,《林海雪原》。為什麼是小白鴿?她的眼睛睜不開了。為什麼是小白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