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已經有孕在身,正需有人陪伴,他對我撒手不理,只剩我一個孤苦無依在關中游蕩,最後不得已只能嫁進關家,和關思羽做了貌合神離的夫妻。我的一生幸福,就這樣被生生毀掉。”
聽到南宮芸講述的故事,鄭東霆和連青顏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說的那個天賦異秉的神童難道就是……”一旁的連青顏忍不住問道。
“不錯!”南宮芸惡狠狠地瞪著鄭東霆,“就是這位牧天侯的好徒弟!”說到這裡,她一抬手,狠狠一掌拍在鄭東霆的胸前,令他慘呼一聲吐出一口烏血,“想我南宮芸當年豔絕群倫、秀色冠天下,和天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誰知道他卻為了一個不滿五歲的小孩子將我棄之不顧。此仇此恨,蕩盡東海、亦難洗清。”
鄭東霆目瞪口呆地瞪視著南宮芸雪白的面孔。儘管此刻她已屆徐娘半老之齡,而且咬牙切齒,面孔扭曲,但是她的相貌仍然柔媚入骨,傾國傾城,彷彿雙十年華的佳麗一般動人心魄。可以想象當年的南宮芸是怎樣一位超群脫俗的美女。他實在難以相信師父會為了收自己為徒而將如此嬌妻美眷隨手拋棄。一時之間,他心中自責、感激、溫暖、尷尬諸般感情紛至沓來,亂作一團。
“師父……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半晌之後,鄭東霆忍無可忍地在心中痛罵了一聲。
“哼!”一口氣發洩完積鬱多年的怨恨,南宮芸的心情似乎平靜了許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在胸前,恢復了大家閨秀的雍容氣質,冷冷地看了鄭東霆一眼,“說起來真是滑稽,當年天侯讚賞備至的神童如今看起來也不過是一介庸才。明明身懷絕技,卻被一堆昏庸愚昧的江湖規矩縛手縛腳,混得彷彿一隻沒人要的土狗。恐怕天侯現在也沒臉看你吧?”
鄭東霆閉上眼睛,沒有回話。
“算起來,你和天侯已經有十年不見了。江湖傳言,他又收了一個徒弟,叫做祖悲秋。哼,我猜他對你這個徒弟也不甚滿意。本想從你身上打探些他的訊息,現在看來恐怕是白費工夫。”南宮芸冷笑著說。
“哼,自從知道師父的武功都是偷學來的後,我和他已經鬧翻,從此不再見面。直到他死後,我才知道有一位師弟。”鄭東霆有氣無力地說。
“你說什麼?”南宮芸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我說我和師父已經鬧翻。”鄭東霆迷迷糊糊地說。
“下一句?!”南宮芸厲聲道。
“我說直到他死後我才知道我還有一位師弟。”鄭東霆道。
“他已經死了?”南宮芸一把攥住鄭東霆的衣領,淒厲地說。
“師父被一位神秘劍客刺死,到底是誰動的手,我現在還在查訪。”鄭東霆老老實實地說。
“你騙人!”南宮芸渾身瑟瑟發抖,“誰能殺得死他,誰能打敗天下無敵的牧天侯,誰能夠用劍殺死一劍鋒寒九十州的牧聖手?!”
“師父的屍體已經在益州下葬。”鄭東霆低聲道。
“益州?那個江湖人的死地?!堂堂牧天侯竟然死在這個風水都靜止不動的蠢地方。哈哈,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大快人心,死得普天同慶。”南宮芸猛然轉過身,不讓鄭東霆和連青顏看到她的臉色。她雙手用力攥在身側,緊緊貼著褲線,壓抑著渾身的激動,大踏步朝牢門外衝去。不知道是心慌意亂還是神思不屬,她竟然沒有抬手開啟牢門,而是合身一撞,將堅固的地牢欄杆撞得四分五裂。她頭也不回,徑直朝著地牢走廊盡頭的大門衝去。剛才欄杆破碎的巨響引得門外數個看門的刑堂好手紛紛衝進來,想要察看原委,正好迎面看到此刻的南宮芸。他們的臉上一陣驚愕,彷彿從來沒有看到過關夫人此刻的表情。
“滾開!”南宮芸嘶啞著嗓子厲嘯一聲,抬掌一揮,這幾個武藝精強的漢子同時慘叫一聲,齊刷刷撞向地牢通道的側牆,頭破血流、腦漿飛濺,七扭八歪地躺了一地。南宮芸跨過他們的屍體,大步流星地衝出了門。
直到通道大門被轟地一聲關上,鄭東霆才長長透出一口氣,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子,滿臉晦氣地轉頭朝門口那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望去:“他奶奶的,這女人好生陰毒,出手就殺人。”
“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一旁的連青顏坐靠在地牢欄杆旁,幽幽地說。
“連兄,你腦子沒毛病吧?剛才可是這個臭婆娘用銀針刺穴把我折磨得都快屎尿齊流了,你還覺得她可憐?我呢?”鄭東霆不忿地說。
“雖然她把你折磨得不輕,但是你給她的打擊卻更大。”連青顏嗓音沙啞地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