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3 / 4)

小說:路遙十五年祭 作者:恐龍王

捏了一把汗,他笑笑,說:“不怕,咱就是這樣了,誰看上誰來,看不上走她的路!”

在北京知青中,林達參加工作算是比較早的,她先是在公社做婦女幹事,後調到縣通訊組,路遙有一段時間在縣文工團打雜,編節日、管戲箱、拉大幕都幹過。陝北山圪嶗的文工團自然不會有什麼名角,但這個小縣城卻薈萃了幾個日後在文壇上頗有名氣的人——詩人、《延河》雜誌副主編聞頻,現在北京的作家陶正,詩人、《延安文學》主編曹谷溪,都曾在這裡與路遙一起談詩論文,一起創辦了一張文學小報《山花》。龍盤於淵,虎踞於坳,雖尚未釀成氣候,卻蓄勢待發,壯懷激烈,心志高遠。林達在延川算是官方正兒八經耍筆桿子的角色,但她卻非常欣賞還正在野路子上闖蕩的路遙的文學才情,當初戀的失敗正在折磨著路遙的自尊和考驗著他的自信的時候,她知道該做什麼了——她能撫慰一顆受傷的心。

母親對兒子的雄心壯志懵懂不曉,但對兒子的婚事牽掛在心,兒子能好上一個北京知青,自然使她欣喜不已。林達來家裡,啥活都幹,樸樸實實就像個當地女子一樣,只是吃飯不會盤腿坐炕,而要趴在櫃子上,林達問老人:“這樣子難看不?”老人說:“不難看,不難看,自個家裡,想咋樣就咋樣。”邢儀至今還記得,在縣革命委員會林達住的窯裡,林達、路遙、邢儀,還有其他幾個要好的北京知青,常常聚在一塊談理想,談抱負,唱蘇聯歌曲和過去一些老歌,興致最好的時候是聊著唱著同時還有一些東西吃著:炒黃豆、紅薯、黃米糕、還有那隻在陝北才有的玉米黃——這些吃的東西都是路遙母親特意做的,她就像當年給在縣城唸書的兒子送吃食一樣,隔些日子就會挎著蓋塊花布的籃子,給林達送來一堆吃物,她知道北京娃娃就好這些個口味。

一個樸實而又能力有限的老人,還能給她喜愛的兒媳什麼呢?

在十多年的家庭生活中,路遙和林達後來鬧起矛盾,對此外界多有評論,特別在路遙去世後,一段時間林達在道德輿論上面臨如山的壓力。其實最接近他們夫婦的人,一般都保持沉默,兩人都是強性子,路遙以生命作抵押投入文學創作,無論對於自身還是對於家庭都很難顧及,而林達也是一個事業心極強的女性,讓她放棄事業心甘情願地去做一個家庭婦女,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特別要命的是,林達又時時事事極為敏感地保護著她的自尊心和獨立人格意識,比如單位派她出門辦什麼事,別人介紹她“這是路遙夫人,關照點吧”,她就特別反感,似乎她辦事必須憑藉路遙的面子,而不是憑藉自己的能力。兩強相遇,日常磕磕碰碰的事自然難免,其實早在路遙去世前十年,兩人的矛盾就曾鬧得厲害,甚至考慮過是否分手——這實在是他們性格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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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描:為作家養母畫像(5)

如果世人都擁有一種寬容而慈厚的心懷,如果能夠學會理解和體諒人,如果承認林達在路遙成才的艱難旅程中曾給予他無私的奉獻和寶貴的動力,那麼,就誰也別去指責,只能在心裡分攤他們的悲哀。

一個山村的老婦人,一出家庭悲劇男主角的母親,在對這複雜世事的態度上,給了我們一份感動,一份啟示。

【畫家日記】今天有大收穫,發現一個新角,速寫畫了幾筆,我就感動了,當時天近黃昏,一轉眼不見了老人,走出窯發現她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棵老槐樹下,面向村口大路,舉目望著殘陽從她側後面方照射過來,她的臉影處在半明半暗之中,但那種期盼的神情仍清晰可辨,她身後的老樹有種鐵一樣的質感,身下石頭透出一種冰冷的氣息,腳前撒落著幾片枯黃的樹葉……她在期盼什麼呢?早先盼兒子放學歸來,兒子去了大城市,盼兒子能回來看看她,可如今再也盼不來兒子的影子了,她已失去了盼頭,也許她也不知道在盼望什麼,但她仍是 那樣專注地望著村口……

1996年那趟看老人,使邢儀最受刺激的是老人哭訴聽到兒子去世噩耗時的情景,那份悲痛、絕望和無奈,在邢儀覺來如箭鏃穿心,不由潸然淚下。這趟來,邢儀在與老人接觸交談中,總是小心翼翼想繞過這個話題,別去觸動老人的痛心處,但幾次老人卻不由自主把話題扯到五年前初冬那些個昏天黑地的日子——這是她心靈上一道永難癒合的傷口,也是她一生中最感恨憾、永難釋懷的事情。

兒子從生病到去世,沒有人告知過她。

她未能見到永遠睡著了的兒子,在兒子最後“上路”的時刻,她未能與兒子道別,未能為兒子送行。

當村裡那個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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