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好景不長,有一個商人大叫:“這壇酒被雷噼過。”
“這壇也是!”
經過清點,有三十多壇酒有被雷噼過的痕跡,酒罈封泥上貼著的紙條上明顯有一處燒煳的痕跡。好巧不巧,每一罈酒上燒煳的痕跡,都正好落在“趙氏昌鈺號冬釀”的“趙”字上。
就好像雷神與趙家有深仇大恨一般,恨不得將“趙”家滿門抄斬。
凡人講究的是犯了事的人才會被天打五雷轟,如今這趙家整個昌鈺號被火燒,夥計橫死,連酒罈上都有被雷擊過的痕跡,是不是趙家暗地裡幹了什麼要遭天譴的事情,這是老天爺震怒,要向趙家人索命?而且索得還特別著急,連這個年都不想讓趙家人好生過下去了。
原本喧鬧的老泡桐樹市場陡然變得清靜起來,清靜的讓人感到可怕,那些來進貨的商人都走了,他們擔心如果自己進了這批被詛咒的酒,會不會也會遭到同樣的不幸?
昌鈺號的夥計無論怎麼留也無法留住鐵了心要離開的客商,其中有一位與昌鈺號已經打了好多年交道的老人家,他就是太平鎮最大的那戶賣酒的鋪子店東,他每年都在昌鈺號預訂許多冬釀美酒,不過這次就算是他,也默默的扭頭離去。
面對哀求他留下訂貨的昌鈺號夥計,他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太平鎮離這裡也不過百里之遙,如果我進了你們的貨,我們太平鎮上的人怕有詛咒,不吉利,不肯買怎麼辦,那這些酒,我豈不是要砸在手裡了?哎,我也希望你們能趕緊查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十里八鄉,找不出比你們家更好的酒來了。”
訊息傳到趙家大宅,不說趙承祺心急如焚,甚至連趙思遠都驚動了,昌鈺號是整個趙家最大的產業,其他的幾個商號如平鑫號、瑞祥號、達濟號,還有趙承平負責的還沒有成型的國際事業部,加在一起都不如昌鈺號一家的利潤大,如果它出事受到影響,那麼趙家將會受到相當嚴重的打擊,只怕這個年,真的會過不好。
“你們是什麼人,出去,不要影響辦案!”蹲在地上的蘇彥青發現有一老一少兩個人衝到自己身邊來,似乎還想摸摸弄弄,那個年紀輕些一甚至還想跨過屍體進庫房,蘇彥青很生氣,陡然站起來,瞪著兩人。
站在一邊的馮大勇忙解釋道:“別緊張,他們倆是這家店的東家和少東家,趙思遠老爺,趙承祺少爺。”
“趙承祺?”蘇彥青的臉原本就有些瘦削,五官線條硬朗,看起來英俊卻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和不近人情,白色的長外套,更顯得毫無感情。
被他這麼一喊名字,趙承祺只覺得心頭一驚,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外人,沒有得到別人的邀請就踩入了別人的地盤。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免得在夥計和父親面前丟臉,上回在三弟趙承平面前丟的臉還沒找回場子來呢,實在是經不起再丟一次臉了。
人啊,總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位冷冰冰的蘇彥青蘇法醫,問道:“你是趙承平的什麼人?”
“我是他大哥,他是我三弟。”趙承祺回答道。
“親兄弟?”
趙承祺又答道:“他是我的庶弟。”
“哦,這樣。”蘇彥青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忙乎著手裡的事情,一面嘴裡還說著:“難怪,趙承平就懂事多了,都不用說都明白事理,知道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
蘇彥青年紀與趙承祺趙承平年紀其實一般上下,在他嘴裡評價起這兄弟倆來的時候,倒像是長輩批評小輩似的,這讓趙承祺十分尷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站在一旁的趙思遠當然也聽見了,他只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做為一個在生意場上縱橫多年的生意人,他的雙商比起趙承祺來說自然是要高出許多。
他忙著召唿外面的夥計都先回去,現在已經沒有要進貨的客商了,夥計們留在這裡也是沒事幹。
“人多反倒影響蘇法醫做事,張叔,你叫夥計們都先回去吧,今天的工錢照發,不會扣他們的。”趙思遠將事情吩咐給了掌櫃的,將門關好,他與趙承祺兩人,還有那四個有庫房鑰匙的管事,靜靜的坐在原本這個時候應該人來人往,熱鬧非常的大廳裡。
大廳裡一片死寂,只有從庫房那裡傳來蘇彥青發出的輕微聲音,滿天的烏雲,遮住了陽光,大廳裡昏暗的好像黑夜就要降臨。
為了避免破壞現場,散落一地的紙張與賬本沒有人收,還是如早上發現時那樣,到處都是凌亂景象,更添了一分淒涼的感覺。
父子倆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