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2 / 4)

小說:園青坊老宅 作者:蝴蝶的出走

的盧灣區。

小媛媛跟著母親坐上無軌電車,電車穿過上海的繁華地區,馬路上的小朋友穿得五彩繽紛,她興奮得嘰嘰喳喳的見到什麼問什麼,對什麼都好奇,對什麼都喜歡。下了電車,小媛媛跟著母親,走過一條弄堂又一條弄堂,越走越僻靜,越走離繁華市區越遠。

母親告訴她,到了。她卻看見眼前的房子裡,一大排燒水的爐子,不停地有人提著水瓶來打水。原來外婆家是燒“老虎灶”的。

上海的老虎灶,在宜市叫茶水爐子,專門賣開水的。外婆家樓下就是老虎灶的門面,門面裡有一個很大的灶,灶上有六個鍋,那種鍋是專門燒開水用的,直筒,上下差不多一般粗,鍋的後面有一個一米見方的大煙囪,煙囪的後面堆著從米廠買來的礱糠,即稻子脫了米後的稻殼,用來燒水。礱糠不耐燒,但燃火快,因此店裡堆了很多,小山一樣。這樣的老虎灶有兩個特點,一是灰塵大,二是溫度高。外婆的家就在老虎灶的樓上。

小媛媛跟著母親進了屋,立即感到全身暖烘烘的,還沒有上二樓就開始出汗了。到了二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房間中央有一個四方的大柱子,原來是樓下的那個大煙囪,穿過樓上房間伸出屋頂。想像一下,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一米的大煙囪,這還是個家嗎?不僅如此,樓下的老虎灶,從天不亮就開始燒,一直要燒到晚上十點鐘,大煙囪就一直在發熱,使杜家長年的溫度,都維持在四十多度。還有那礱糠帶來的灰塵,使家裡所有的廚櫃、桌面、地面,長年累月覆蓋著一層白白的灰。

小媛媛在上海對什麼都適應,語言、飲食,包括上海那漂白粉味道很濃的自來水。跟著外婆一起生活,基本上沒有問題。問題出在住房上,具體說,就是出在那個大煙囪上。盛夏的房間裡,那每天由煙囪帶來的四十多度的高溫,無論外婆家那臺舊華生牌電風扇怎樣吹,吹出來都是暖烘烘的風。雖然每天晚上十點後,老虎灶就不燒了,但煙囪的溫度要到下半夜才能降下來。剛睡不了幾個小時,早晨五點,老虎灶又要生火了。小媛媛熱得日夜無法入睡,長了一身的熱瘡。是熱瘡而不是熱痱子,熱痱子是一粒一粒的,熱瘡是一塊一塊的,最後嚴重到全身都腫了,又癢又痛。小孩子忍不住就用手去抓,把面板抓破了,又不停地出汗,汗水不僅讓傷口又疼又辣,而且又發炎了。小媛媛日夜哭,越哭越燥,越燥熱瘡越嚴重。最後出現了脫水症狀,送到醫院去輸液補水。

杜阿嬌明白了,如果還堅持要女兒住在上海,這孩子恐怕命都保不住,只得帶著女兒逃也似的回到宜市。輪船順著黃浦江進入長江往宜市開,江風吹在小媛媛身上,使她十幾天來第一次睡得那樣的香。

回到宜市後,老宅裡陰氣重,只要有一點微風,房間裡就是陰涼陰涼的,小媛媛身上的熱瘡很快就好了。杜阿嬌想,再也不能送女兒回上海讀書了。

那時杜媛媛雖然還小,但上海家中的房子卻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那粗大的煙囪,她一想起就害怕。後來,她進母親的襪廠工作,廠裡也有一個高大的煙囪,杜媛媛從來都是繞開走。她到廠裡後曾經喜歡上一個小夥子,高高大大的,非常英俊,長得有點像日本影星高倉健,但就是因為他在鍋爐房工作,杜媛媛一想就害怕,不得不分手了。

杜媛媛失去了在上海受教育的機會,這讓她遺憾一生,她想如果在上海讀書,自己絕對不會落得個當個體戶的結局。後來杜媛媛的一生追求,就是在上海能有一間房,哪怕是個亭子間。一套房那是杜媛媛做夢都不敢想的。

在宜市,雖然杜家的住房遠比在上海的大,但住在這個陳舊的老宅裡,能舒心嗎?如今,老宅要拆,杜媛媛簡直可以說是歡欣鼓舞,因此,每天都在打聽老宅拆遷進展的情況,每天都在計劃著老宅拆了以後,分新房的事,連夢裡都是這個事。

如今,杜媛媛口袋裡已經有了幾個錢。杜媛媛是改革開放最早的受益者。

杜媛媛最初下海,也是被逼出來了。

初中畢業後,沒有回成上海的杜媛媛連宜市都呆不下去了,那時已開始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雖然叫“號召”,實際上不去是不行的。跟當年母親在上海一樣,也是街道居委會的老媽媽們來動員。老媽媽每天都要登門,甚至一天幾次,叫你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你要是堅決不走,老媽媽們也有辦法,她們會拿幾個破鑼破鼓,每天到你家門口來敲鑼打鼓,美其名曰歡送,還會打著一條橫幅: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杜媛媛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去了農村插隊,當了一名“知青”。

在農村,杜媛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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