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3 / 4)

小說:園青坊老宅 作者:蝴蝶的出走

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四斤兒被七妹一陣緊似一陣的喊聲叫醒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七妹的懷裡,周圍全是老宅裡的人。

天開始下雨了,冷雨就打在四斤兒的臉上。

七妹驚魂未定地問:“四斤兒,怎麼啦?四斤兒,怎麼啦?”

是啊,我怎麼啦?四斤兒努力地想著,可腦子就是清楚不起來。他摸摸臉,弄得滿手是血。他嚇壞了,拼命地叫起來:“我怎麼啦?我怎麼啦?”

剛剛平靜了幾天的老宅,一下又回到恐怖的氣氛中,周圍的人們,呆呆地看著,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一個女人說了話,是謝慶芳:“四斤兒,你是不是遇上鬼啦?”

是謝慶芳發現了四斤兒,然後把七妹喊來了。

七妹哭著問:“四斤兒,你真的遇上鬼了?”

聽到謝慶芳說遇上鬼了,四斤兒反而清醒了一點。他沒有回答七妹的話,只是感到頭一陣緊似一陣的疼,不由得叫著頭痛。

齊社娟說:“趕快送醫院吧。”

這時大家才想起來,應該把滿臉是血的四斤兒送到醫院去。

曹老四說:“快,快,抬到我家板車上去吧。”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四斤兒抬到曹老四的板車上,曹老四拉著板車在深夜的馬路上飛快地奔跑。

醫生檢查後說,傷得不算重。包紮了一下,給了一點消炎的藥,讓他回家休息。曹老四又把他拉了回來。

第二天,四斤兒躺在家中,頭上纏著紗布,有點暈,儘管傷得不重,但腦袋畢竟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他兩眼望著天花板,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昨夜真的遇上鬼了?還是賊?如果是賊,在跨院裡幹什麼?那裡平時是沒有人進去的。

這個小跨院在張奶奶家和齊社鼎家的窗戶之間。張奶奶的女兒紅杏回家生孩子的時候,張奶奶怕人知道,就將自己家的窗戶封了,以後就再也沒有開啟。

小跨院有個月門,平時這個月門總是關著的,誰也不去關心這個空著的小跨院,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人?而且是個女人?

四斤兒想,昨晚的事講給誰聽,誰也不會信。可自己確確實實遇到了,既然別人不信,就暫時不說,等弄明白了再說吧。

七妹也想了一夜,越想越不明白,現在她覺得更對不住婆婆,小三子把麻雀放在婆婆的骨灰盒裡,讓死去的婆婆沒有安身的地方。昨夜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因為婆婆生氣了,在教訓她兒子呢?今天一早七妹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婆婆敬三炷香,求婆婆在天之靈,保佑她的兒子四斤兒平安,原諒孫子小三子太小不懂事。

四斤兒不相信鬼,也不相信昨晚遇上了鬼。他還是說,自己曾經跟要死的人在一個通鋪上睡了幾個月,也從未見過鬼。

每當四斤兒說起這件事,七妹就要把他堵回去,她覺得那是觸黴頭的事情。

可四斤兒不這麼認為。

和要死的人在一張通鋪上睡了幾個月,是四斤兒的心頭之痛,也是他一生中惟一引為自豪的事。

四斤兒十三歲時,是以一個政治犯的身份坐過牢。

四斤兒那時在上小學,已經是高年級了。宜市突然連續出現了“反動標語”,弄得整個城市草木皆兵,公安局要求所有的市民都要去檢驗指紋,街道居委會要求居民清楚明白地告知那段時間的行蹤,以便接受審查。所有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右派等“五類分子”都受到嚴密的監視。各個機關、工廠、學校、商場等單位都安排了二十四小時值班,防止暗藏的“階級敵人”在夜間進行破壞或再出現反動標語。

那時還在搞“紅衛兵運動”,紅衛兵們戴著紅袖章,扛著漆成三節的中間紅兩頭白的棒子,名為“千鈞棒”。四斤兒還在上小學,當不了他所羨慕的紅衛兵,只能當紅小兵。紅小兵戴的不是袖章,而是胸章。一塊小小的紅布,襯著硬底,上面印著“紅小兵”三個黃字,別在胸前。

連續出現“反動標語”以後,學校也成立了“護校大隊”。四斤兒也被吸收進去了,發了一根“千鈞棒”,不過比紅衛兵的“千鈞棒”短一節,只有一節紅一節白,四斤兒扛著它,每天夜裡到學校來值班。

值夜班的時候,四斤兒特別興奮。正值寒冬臘月,夜裡天氣更冷,領班的老師和其他同學都躲在辦公室裡烤火,他卻一個人扛著棒子滿學校地巡邏。校園裡空無一人,就有一種神秘感,風兒一吹,樹葉嘩嘩響,滿地都是落葉,可在四斤兒眼裡,哪裡都有可能藏著企圖寫“反動標語”的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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