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待著,連抓蟋蟀的興致也提不起來了。
這天傍晚,七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婆婆磕頭。磕完後,發現小三子坐在條桌旁,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供的那隻雞。
小三子說:“媽,我肚子餓。”
七妹把小三子拉到自己身邊,說:“來,給你奶奶磕頭。”
小三子扭著頭說:“我不想磕頭,我想吃雞。”
七妹說:“那隻雞先給你奶奶吃。”
小三子說:“奶奶不吃,我要吃。”
七妹甩手給了小三子一巴掌:“和你奶奶爭吃的,奶奶要生氣了。”
小三子說:“我就是要吃。”扭頭就跑了。
七妹起身,發現那隻供了幾天的雞有點異樣。本來七妹將它窩成伏著的樣子,正正的盤放在碗裡。現在那隻雞卻歪著,好像被人動過了。七妹將雞拿起來看了一下,氣得七竅生煙,一隻雞腿沒了!
不用問,一定是小三子乾的。她滿世界去找小三子,在後院裡找到了他,正在聽曹老三說書呢。
七妹揪住小三子的耳朵就往家拉。小三子見媽媽生氣,當然知道是為啥事。老老實實地跟著媽媽回到家裡,七妹正要審問,四斤兒回來了,七妹把雞翻給他看,他也哭笑不得,想了想,說:“算了,已經供了好幾天了,死人要吃也吃過了,現在給活人吃吧。”
小三子說:“就是,活人吃總比死人吃好。”
聽到小三子這句話,七妹覺得不吉利,甩手又給了小三子一巴掌:“你就知道吃,你還知道活人死人?你奶奶在骨灰盒裡都發脾氣了。”
聽到七妹這樣說,小三子掙開七妹的手,一下躥到條桌上,一隻腳站在椅子上,一隻腳跪在桌子上,伸手把他奶奶的骨灰盒給開啟,從裡面抓出一隻已經死了的麻雀,說:“不是奶奶生氣,是麻雀生氣。”
原來,前兩天小三子掏了一隻麻雀,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放,覺得奶奶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是個養麻雀的好地方,就把裝著奶奶骨灰的罐子拿了出來,把麻雀放進了骨灰盒。他知道媽媽肯定不同意他養,就誰也沒說。麻雀是養不活的鳥,不吃也不喝,很快就奄奄一息了,只是偶爾撲騰一下,於是骨灰盒裡就有了動靜。
這兩天小三子每天晚上跑去聽曹老三說書,後來主要注意力又集中在桌上供著的那隻雞上,加上麻雀在骨灰盒裡死後又沒了動靜,他就把這事給忘了。剛才聽到媽媽說奶奶在骨灰盒裡發脾氣,才想起這隻倒黴的麻雀。
七妹臉都氣白了,她望著四斤兒,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罰小三子。四斤兒愣了一下,想了想,突然“撲哧”一聲笑了,他一把揪住小三子的耳朵,說:“好小子吔,這兩天可把你媽媽折騰苦了。你給我跪下!”
小三子被四斤兒揪著耳朵拎到了七妹的面前,他跪得莫名其妙,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幾天家裡為什麼又燒香又上供的,他只是怕四斤兒打他。
這以後,四斤兒更加不信鬼了。當天晚上,就把那隻被小三子吃了一隻腿的雞,重新煮煮吃了,第二天一早起來,又把自家門上的鏡子給拿下來了。
張翠霞見四斤兒家把鏡子拿掉了,自家再掛著鏡子就是欺負人了,也把鏡子拿掉了。接著,各家都把自己門上的鏡子拿掉了。
拿掉鏡子後,家家出門的時候,都覺得舒服多了。
四斤兒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蟋蟀上去了。
這天晚上,四斤兒睡不著,滿耳朵都是蟋蟀的聲音。突然,他彷彿聽到當年那隻打遍半個城的“紅頭將軍”的叫聲,立即翻身下床,一手拿著電筒,一手拿著抓蟋蟀的罩子,尋著蟋蟀的叫聲,一路從二進找到三進,最後往後院找去。到了後院才發現,以前“紅頭將軍”藏身的那堆舊磚早已被孫拽子家清平,放了兩部大板車。
四斤兒感到很失望,又穿過一人小巷往回走。走到廚房邊的時候,聽到旁邊的小跨院裡有響亮的蟋蟀叫聲。這個跨院在齊社鼎家的窗外,很少有人進去,因為見陽光的時間很短,裡面潮溼得很。四斤兒悄悄朝著小跨院走去。
四斤兒朝裡伸探半個頭,只見跨院裡有個穿一身白的女人,正彎著腰在翻什麼。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想再看清楚一點,還沒有等他再睜開眼,“噗”的一聲,腦袋被一個硬物拍了一下,四斤兒滿眼金花,倒在地上。
由於四斤兒瘦小,倒下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在失去知覺之前,他感到一陣寒風,一道白影從身邊飄過,女人的裙裾還掃過自己的臉,容不得他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