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是歙縣人,年紀不大,卻長著一臉的笑紋,就是不開心的時候,外人看他也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工匠說一口齊社鼎聽不懂的歙縣話,畫得一手好壁畫。徽式建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朝外的門楣屋簷窗框包括封火牆的沿口,都描有黑色的裝飾花紋。畫裝飾紋也有講究,官家畫祥雲,也叫雲頭紋,商家畫花鳥。畫花紋用的是黑墨,工匠們會用桐籽油來調墨,這樣才不怕雨淋。一九三六年的齊府早就不是官家了,但齊府裡的裝飾花紋還是以雲紋為多,幾乎都是這位歙縣小夥子畫的。他喜歡一邊畫畫,一邊細著嗓子唱徽劇。他說,徽劇是京劇的祖宗,沒有徽班進京,哪有後來的京劇。他還說,他就要結婚了,把老宅修好後就回家成親,所以整天樂呵呵的。
他還教小社鼎唱徽州小調,那種細著小嗓子像女人一樣唱的小調。至今,齊社鼎還記得:
送郎送到枕頭邊,
拍拍枕頭叫我郎哥睡旁邊,
今日枕頭兩邊熱,
明天枕頭熱半邊來涼半邊。
送郎送到窗檻前,
推開窗檻看青天,
但願明天落大雨,
留我郎哥再住一日多一天。
送郎送到牆角頭,
抬頭望見一樹好石榴,
有心摘個給郎哥嘗啊,
又怕郎哥嚐了一去不回頭。
郎哥啊,
真怕你嚐了一去不回頭。
快要結婚的徽州小夥是在思念自己遠在家鄉的姑娘,七歲的小社鼎哪懂,學會了後就唱給母親聽。太太一聽,先是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