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寬達一百米的火焰地獄。
火藉著風勢迅速燃成了滔天怒焰,那火牆蒸騰得比城牆還要高,巨大的、幾達半里寬的黑色煙柱如狂龍般漫天飛舞,縱使在這無月的夜色中,那黑色的煙柱依然清晰可見。
德安城裡響起了慘叫聲、哭嚎聲,他們的聲音顯得很微弱,他們不是沒有力氣叫喊,而是所有的聲音都被房屋的倒塌聲、燃燒的噼剝聲掩蓋下去了,沒有親歷過這種火場的人永遠也想不到,原來燃燒聲也可以變得如此響亮。
看那片刻之間就瀰漫了小半個城的火勢,於開洲知道這城是絕對沒有辦法守了,急忙命令所有計程車兵在北門集合,不能守則逃,他要拼命殺出一條血路,回到通州府去。
處於危難關頭的於開洲依然非常冷靜,他約束住驚惶失措計程車兵,下令開啟城門,把擠到北側的百姓先放出去,不要誤會,於開洲不是什麼愛民如子的人,他知道北門外肯定有天威軍阻攔,所以他才先把百姓放出去,讓逃命心切的百姓衝亂天威軍的陣腳,給他製造機會。
於開洲的確是個將才,縱使錢不離在這裡也得承認,這種用百姓當開路先鋒的招數很是陰險,不過將才未必就能長命,戰亂時期,雲集在各方霸主帳下的人物大都是精英分子,可等在天下一統之後,那些精英有幾個人能活下來?也許對精英分子來說,最可悲的不是能力不夠,而是投錯了主人、投錯了陣營。
“放!”任帥冷冷的下達了命令,箭營計程車兵拉開長弓,一蓬箭雨劈頭蓋腦就射了出去。
西門已經被於開洲堵死,他們無法衝從西門逃生,南門是絕路,出了城他們也無路可走,難道還敢南下麼?任帥料定於開洲肯定從東北兩門殺出來,所以他親自帶領刀鋒軍擋在北門處,他的身側站著浮樑和王小二,用這麼龐大的陣仗來阻擋於開洲的逃兵,代表著任帥的決心,也代表著任帥的殺機。
城門剛剛開啟,任帥就下令箭營開始拋射,這又不是大軍作戰,所以箭營的弓箭手很輕鬆的分成了五隊,輪流向前拋射。城門就那麼寬,就算人群不停的從裡面往外衝,又能有多少人?蜂擁而出的人流在箭營的拋射下,不停的坍塌,卻又不停的湧出來。
百姓們急於逃出德安這座燃燒的地獄,加上於開洲派士兵驅趕,前方的箭雨無法讓百姓們停下腳步,不過德安城只是一個小城,城裡的百姓至多在四、五萬人上下,除去已經喪身火海的、掙扎慘叫的、或者在火海中四處奔逃的,加上自相踐踏又死了不少,還有些百姓逃到就近的城門樓上,躲在北門的百姓不足全城人口的三分之一,而能擠到前面的青壯年只有兩千上下,他們逃的速度雖然快,但十有七八都死在了箭雨之下,殘餘的人則被浮樑和王小二計程車兵用標槍活活桶死,無一生存。
“停下!”任帥急叫了一聲,他察覺到不對勁了,如果只有數百人穿著平民的服裝,說明於開洲想混水摸魚,可這麼多人冒著箭雨往上衝就不正常了!
城門處又湧出來一群人,德安城中的青壯年已經死得差不多了,這一次夾雜在人群中的大都是老幼兒或者是女人,跌跌撞撞向前湧來。
任帥的眼力耳力都很好,遠處的身影雖然很模糊,但他還是能看出這群人的步伐又亂又慢,不僅和士兵們無法相比,就連剛才那些人也比不上,而且風中隱隱傳來女人和孩子的尖叫聲,一個‘射’字堵在了任帥的嗓子眼,卻怎麼也發不出去了。
人流越衝越近,一直衝到了標槍的射程之內,眾人這才看得清清楚楚,這群人的確都是百姓,一個個衣衫凌亂,瞪著充滿絕望的眼睛,死命往前衝,視天威軍威整的陣勢如無物,也許在百姓們眼中,眼前這支軍隊再可怕也無法同身後的火焰地獄相比。
任帥突然醒悟過來,猛地轉身喝道:“浮樑,你守住西面,不得讓任何人透過!眾將士聽令,點火把、起軍威!!!”
刀鋒軍的將士們依令點燃了火把:“天威……天威……””
王小二的黑豹第四軍和正在向西面奔去的浮樑計程車兵們一起大喝相應,數萬人的‘大合唱’終於讓失去了理智的百姓們清醒了些,眼見面前這支軍隊計程車兵們一手搖晃著火把,一手揮舞著武器,發出殺氣騰騰的怒吼聲,百姓們再也不敢往前衝了,轉為四散奔逃。
任帥奮然反手抽出戰刀,指向城門:“給我射!”這種情況再不能進行下去了,如果放跑了於開洲,今天這場火燒德安城就變成了個笑話,而他任帥的名字也將被刻在恥辱柱上!因敵軍反抗劇烈,遂舉火焚城的戰例有很多,姬周國的開國君主也這麼幹過,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