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獨特,每年春,她的房裡滿是這獨特香味。然而這裡畢竟不是杏花村,屋子裡只有純純桃花香,徒惹相思意。
她死死咬住雙唇,用力蜷著手指,心底的厭惡和怨恨幾乎快要破吼而出,變成劃破夜空的尖銳嘶吼。慕容雲隨的話提醒了她,也深深的刺傷了她,細細回想,縱然s是禍從天將,但拖累奶孃和小牛哥哥的,著著實實是她。白日裡尚可故作堅強,而這彷彿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黑夜卻讓杏花村的一幕幕清晰在腦海再現,滿屋的香氣中彷彿都侵染了濃烈的血腥氣,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到底是誰要害莫家?都已經隱於山野了,還是不能放過麼!莫非的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來,然而這些痛楚卻遠遠不足以抵禦心中的種種怨恨與疼痛,只是堅持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好好活著!這是小牛哥哥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只有活著才有機會查出真相和……報仇。如今寄人籬下,身不由己,但能抱住慕容氏這根足夠粗壯的大腿,未必不是東山再起的最好法子。莫非忍不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小牛哥哥,若是你在莫兒身邊就好了。”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脖上本該戴著月牙玉佩的地方,空空如也。心中一驚,突然想起,暈倒前身上穿著小牛的衣服,手中拿著父親的玉佩。可現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沉香薄襟。
顧不得春寒,莫非翻身而起,胡亂套上繡鞋,也不掌燈,只將門扯開,便藉著月光在屋裡翻箱倒櫃。片刻,床上床下,櫃裡櫃外,一片狼藉,卻並沒有她要尋的東西。一陣痠軟癱坐在門邊,又扶著門邊起身,顧不得夜深,便朝慕容藍的房間跑去。
行至路上,忽聽東南方馬蹄聲響,一乘馬急馳而來。莫非心中一驚,這是慕容府的祁山別苑,又是深夜,是誰如此大膽,竟然縱馬而來?身經劇變,莫非此時對任何異變都甚為警覺,初聞馬蹄聲響,便連忙快步跑到離她最近的一處竹屋,一個閃身,屋外長草便將她嬌弱的身影隱了乾淨。
那馬腳步迅捷無比,甫聞蹄聲,便已奔到屋前,身長腿高,遍體白毛,神駿非凡。馬上騎著個紅衣少女,連人帶馬,沐著月色撲將過來,一張臉龐在紅衣的映襯下瑩白如雪。莫非才見白馬撲來,便見少女身後緊緊追來一人,正是慕容府祁山別苑的管家常在。只聽常在氣急喚道:“鮮小姐請先停了馬,莫要驚擾了少主。”
莫非見那少女顏若春花,卻是一臉傲色,絲毫不理會常在,她一勒馬□,白馬就地立住。這馬在賓士之中說定便定,既不人立,復不嘶鳴,神定氣閒。莫非略感驚訝,心知這馬定是神物,可惜未遇見得宜的主人,若是在戰場上,必然大放異彩。
那少女一陣急馳,額頭微微見汗,雙頰被紅衣一映,在月色朦朧中更增嬌豔。她翻身下馬,也不作停留,便朝莫非隱身的竹屋跑來,一面跑一面大呼:“雲隨哥哥。”也不怕驚擾了其他人。尚未跑到門前,只聽“吱呀”一聲,慕容雲隨已經步出門外。莫非心中暗暗懊惱,陰差陽錯之間竟然躲在慕容雲隨書房之外,不知算不算是冤家路窄,眼下反倒不好現身了,也顧不得夜重天寒,只得繼續縮在草叢中。
常在見驚擾了少主,心中對這位策馬狂奔的貴女更是氣惱,面色也有些不善,連忙俯身行禮,道:“少主見罪,鮮小姐策馬直入,老奴害怕傷及鮮小姐,不敢強行阻止。”言畢目光忍不住冷冷斜瞄了貴女一眼,卻見她冷哼一聲,一副理所應當的高傲神色,絲毫尊重欠奉,不由皺起了眉頭。常在是慕容府的老人了,自小跟隨在慕容霸秋身邊,平日裡連慕容雲隨對他也要禮敬三分,這貴女竟如此囂張,只怕身份很不簡單,莫非不禁也皺起了眉,心下暗自猜測起來。
慕容雲隨清咳一聲,揉了揉眉心,溫言道:“常叔叔不必介意,雲隨尚未歇息。這一番響動怕是驚擾了不少人,少不得請常叔叔安撫一番。”言罷略略一擺手,也不見常管家有何動作,便消失在夜色中,只是臨消失前目光猶若實質的向莫非藏身處的草叢看了一眼,便是那彷彿無意的驚鴻一瞥,讓莫非驚出了一身冷汗,待見常在身影消失,遠處剛剛響起的人聲也漸漸靜謐,莫非才回過神來,不知道剛才自己驚的是哪般。
貴女見常在離開,也不顧什麼男女之嫌,一把拉住雲隨的手臂,撒嬌道:“雲隨哥哥,伶俐自央都來了芙蓉城半月有餘,也沒見著你一面,明兒就要上七秀了,我好不容易灌醉翠竹才知道你在別苑,我可是乘夜偷跑來的,雲隨哥哥你可真忍心躲著不見我麼!”莫非藉著月光透過草間的縫隙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陣惡寒,好好出來尋件東西,竟然成了看戲人,心中只盼著這出戏能儘早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