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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寺的寮房不比公主府豪華,床榻也硬邦邦的,處處瀰漫著寧神的沉香味道。
喬綰這一夜睡得並不好,胸口燥熱悶痛,人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
恍惚中,她又夢見了宮變那一晚。
一切就像是走馬觀花飛快劃過。
肅殺的皇宮,蕭瑟的雨夜,瀰漫不絕的血腥味。
還有那個面容模糊、手執長劍的男子,喬恆死不瞑目的頭顱,胸口那個十字形狀的暗紅傷疤……
一幕一幕,壓抑且窒息。
可喬綰卻清晰地感受到,這一次不同了。
那隻掐著她脖頸的手慢慢收力時,她感受到的不只是窒息,還有心口處沉悶悶的痛。
痛得她擠出一大滴淚珠,砸在那人的手背上。
那隻好看的手輕顫了下,這一次,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就此死去,周圍的一切開始天旋地轉。
“公主,公主。”外間傳來倚翠輕聲喚她的聲音。
喬綰深吸一口氣怔忡地睜開眼,額頭早已升起一層汗,胸口的悶熱躁動不安,好一會兒才低應了一聲。
倚翠低聲道:“是慕公子那邊的守衛說,慕公子好像身體不適。”
喬綰瞳仁微張,徹底清醒過來。
慕遲是在服下藥引後一個時辰吃下雪菩提的。
吃進去的瞬間,除了一陣刺骨的冰寒外,再沒有任何感覺。
內力仍被壓制著,身體虛弱萬分,依舊是那個不知疼痛的廢物。
一直持續了近三個時辰,直至天色漸暗。
就在慕遲絕望時,體內那些被毒藥壓制住的內力像是逐漸被解凍開來,依舊冰冷,卻如同有寒水在艱難地流動,一點點地衝刷著他的經脈。
可不過片刻,那股冰冷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他只覺整個人像是被扔進漆黑的冰窟一般,血被凍住,肢體被凍僵,明明不痛,指尖卻忍不住輕顫。
甚至……眨眼之間,他能感覺到睫毛上泛起了一層寒霜,關節處僵硬萬分。
明明房中燃著旺盛的火盆,卻沒有絲毫暖意。
司禮察覺到什麼,闖了進來,看到他說了句什麼便驚惶地跑出去,他也聽不清了。
就像回到了十二歲那年。
李慕玄第一次發現了地牢中他的存在,那是一個冬日。
二人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身形,體內相同的血,甚至連身上的傷都無差別。
還有那個“雙子為大凶之兆”的預言,讓李慕玄怕得不能自已。
沒有皇命,無人能殺他。
但一個太子,要折磨一個低賤的“囚犯”,太簡單了。
地牢的門被人鎖住,牢頂唯一的天窗被封死,火盆被澆滅,太傅被攔下,每日送水與吃食的太監也不見了。
他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地牢中,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食物,沒有水。
也許五日,也許十日。
恰如今日,又冷又漆黑,死一般沉寂。
慕遲逐漸分不清究竟是未來的自己夢見了過去,還是幼時的自己窺見了未來。
只是整個人難以剋制地瑟瑟發抖著。
不知多久,房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撞開。
慕遲隱隱約約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撕開了黑暗,朝自己奔走而來,身上火紅的狐裘像是在漆黑裡燃燒的火焰。
而後,那狐裘張開大大的懷抱,將他用力地抱住了,抱進一個熱烈的懷中。
在這一瞬間,光似乎眷戀了他。
慕遲忍不住用力地扣緊身前的纖細身影,蜷著身子縮排她的肩窩,拼命汲取著她身上的溫暖。
她似乎在喚他的名字。
可慕遲聽不清了,他弓著身子緊緊地貼著她,甚至彷彿聽見了她細嫩脖頸處,血脈裡的血在奔湧的聲音。
十二歲那年,獨自一人在地牢內待的第四天,他也聽見了自己手腕間的經脈裡血在奔湧的聲音。
如被蠱惑一般,他做出了和當年同樣的舉動。
他啟齒,重重地咬了下去。
不同於他的冰冷與低賤,她的血清香而溫暖。
“你是狗嗎?”耳畔,清脆的女聲抱怨著。
慕遲沒有應聲,忍不住舔舐著冒出的血珠。
身前的女人安靜了下來,而後道:“是你先誘惑我的。”
慕遲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