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項塔蘭 作者:丟丟

錢財的把戲。)老手都要大嘆不如。高個子男子以伸出雙手握手的方式收下錢,一隻手掌在胸前抹過,彷彿吃了三明治後抹掉胸前的碎屑,然後一副若無其事的老練樣子,搔搔自己的鼻子。錢就這麼消失不見了。他指著狹窄的走道,示意我們可以進去。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項塔蘭 第三章(9)

從大門和那道明亮的陽光之後,我們經過兩個急彎,走了十幾步,來到一個類似院子的地方。幾個男子坐在粗糙的木質長椅上,三兩成群站著聊天。有些是*人,身穿寬鬆的棉袍,纏著頭巾。有個印度男孩在他們之間走動,奉上長玻璃杯紅茶。有些男子好奇地打量普拉巴克和我,讓人不悅。普拉巴克咧嘴而笑,揮手招呼,他們轉過身去,繼續他們的交談。偶爾有一、兩個男子抬頭,檢視坐在長條木椅上、破舊帆布棚底下的一群小孩。

從明亮的入口小房間走過來時,感覺這裡較暗。由幾塊帆布殘片拼湊而成的大布,高低不平,遮住院裡大部分天空。四面牆壁都沒有門窗,牆面是褐色和洋紅色。透過帆布遮棚上的裂縫,我看到寥寥幾個窗戶,但都用板子封死了。這個約略呈方形的空間,其實不是真正的院子,看來像是無意中形成的錯誤,像是幾乎無人記得的一場建築意外,似乎是在這擁擠的街區,或其他建築廢墟上興建和重建房子的過程中所形成。地面鋪的瓷磚是從廢棄的廚房、浴室地板隨意撿來的。兩隻無罩的燈泡,像是結在枯萎藤蔓上的奇怪果實,提供一絲微弱的照明。

我們移到安靜的一角,接下奉上的茶,靜靜啜飲了片刻。然後,普拉巴克向我介紹這裡,他稱為人口市場的這個地方,語調輕而緩。坐在破爛帆布棚底下的小孩是奴隸,來自西孟加拉國邦的龍捲風災區、奧里薩邦的旱災區、哈里亞納邦的霍亂疫區、旁遮普邦的分離主義戰亂區。這些小孩出身天災人禍地區,被探子召募或買下,往往隻身一人搭乘火車,橫越數百上千公里路,來到孟買。

聚在院子裡的男子是買家或代理商。他們看來沒什麼興趣,只顧著聊天,大部分時候不理會長條椅上的小孩,但普拉巴克告訴我,他們正在低調地討價還價,而且就在我們看著時,正要達成交易。

那些小孩瘦弱嬌小。其中兩個小孩坐在那裡,四隻手合握著一隻蜂巢球。有兩個小孩各伸出一隻手擁住對方,依偎在一塊。所有小孩都盯著那些吃得好、穿得好的買家和代理商,跟著他們的表情變化,和戴有珠寶戒指的手加強語氣的手勢,轉移視線。那些小孩的眼睛,就像甘甜水井底部黑色的亮光。

怎麼會有人這麼冷酷無情?我怎麼能看到那景象,看著那些小孩,卻不出手製止?我為何沒報警?我為何沒弄把槍,自行阻止這事?那原因,就和所有大問題的原因一樣,錯綜複雜。我是個通緝犯,被追捕的罪犯,生活在逃亡中。報警或向有關當局通報,不是我能做的。我是這個陌生國度的外地人:這不是我的國家,不是我的文化。我得更瞭解情況,至少得了解他們的語言,才可以大膽介入。人生的慘痛經驗告訴我,竭盡所能想改善情況,有時即使抱持最純正的動機,都會適得其反。我即使拿槍回來,掃射那處奴隸市場,大概還會有同樣的買賣,在那迷宮般曲折巷弄的其他地方另起爐灶。我雖是外地人,對這可是很清楚。而在別處成立的新奴隸市場,說不定會更糟。我沒有能力肅清這買賣,我心知肚明。

那時候我所不知道的,且在那“奴隸日”之後困擾我許久的,是我怎能待在那裡,看著那些小孩而沒有崩潰。很久以後我才理解,有部分原因出在澳大利亞監獄和我在監獄裡碰到的人。其中有許多人已經是第四或第五次入監。而其中還有更多人,和眼前這些印度童奴一樣,小小年紀,就在感化學校(男孩之家和少年訓練中心)開始牢獄生涯。其中有許多人遭毒打、捱餓、關進獨居房,還有被性侵犯。隨便找個在監獄待得夠久的人問問,對方都會告訴你,讓人變得冷酷無情的東西,就是司法制度。如今承認這事,我覺得奇怪又羞愧,但在當時,我很高興某事、某人、某個經驗已讓我變得鐵石心腸。普拉巴克帶我遊歷孟買的黑暗面時,正是這鐵石心腸讓我不至於被剛開始聽到的聲音、見到的景象所傷害。

突然掌聲響起,化為短暫迴音,一名小女孩從長椅上起身,跳舞唱歌。唱起來自某部印地語賣座電影的情歌。接下來的幾年裡,我又聽了數百次,每次聽,總讓我想起那個小孩。十歲的小孩,和她出奇響亮、高亢、尖細的聲音。她扭腰擺臀,模仿妖媚*舞女郎,推高她根本未發育的胸部,買家和代理商突然間眼睛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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