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讓甄宓的臉色又白上了幾分。
她瞬間意識到,如果自己不是嫁到了袁家,如果不是被好好地保護到現在,那麼她恐怕也會和外面的那些女子一樣,家破人亡,死無全屍。
甄宓悄悄地用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其實死也並不可怕,只是她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和以前有了些許不一樣。可是袁熙剛剛離開了一個月,她完全不能夠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劉夫人卻並未注意到甄宓的小動作,她湊到甄宓的耳邊,低聲說道:“吾聽說,領兵而來的,是曹操的次子曹丕……”
後面的話隱去並未明言,她相信甄宓能聽得懂。比起已經中年的曹操,劉夫人相信甄宓必定會選擇才剛剛十八歲的曹丕。更何況後者沒有任何家眷,現在還是曹操最看好的接班人,當真是如曹氏太子一樣的存在。
甄宓按著自己的小腹,緩緩地看著自己在銅鏡中點了點頭。她件劉夫人喜滋滋地想要替她梳妝,便搖頭阻止道:“這樣就好。”下意識的,她並不想太過於濃妝豔抹。此時又不是出閣之日,她這一世唯一的一次盛裝打扮。已經給了她的夫君。
劉夫人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心中暗贊甄宓無論淡妝濃抹都是那麼的動人心絃。她讓護衛找曹丕過府一敘,身為袁紹的遺孀,這點面子她還是可以有的。她帶著甄宓來到大堂等候,不多時之後,便看到一名英挺的少年郎身穿鎧甲大步流星步入殘破的門扉。劉夫人拍了拍俯在她膝上的甄宓,示意她不需要太過於害怕。
甄宓根本就不敢抬起頭,她只是盯著曹丕手中那依舊滴著血的長劍,心忖若是她夫君並未離去的話,這長劍上是否也會沾染上他的獻血。
劉夫人和曹丕都說了什麼,甄宓根本沒有聽進去,她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被劉夫人捧起了臉,然後漠然地看著曹丕臉上震驚和愛慕的神色。
啊……這樣的表情,她看過的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個男人在看到她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連她的夫君也不曾例外。
甄宓麻木地想著,卻覺得了無生趣。這樣的活著,是不是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
曹丕好像慌慌張張地在身上找尋著什麼東西,甄宓猜出來他必然是想要找出一個能代表他身份的信物,現在鄴城中混亂不堪,他定是不能抽身,所以只能在她這裡留一枚信物,如果有人想要對她不軌,也必然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放手。
甄宓垂下眼簾,這青年身上除了那柄滴著血的利劍,估計就只有虎符了吧?難不成他還能把虎符給她不成?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龍形的玉帶鉤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當她意識到這是多麼貼身的東西時,雙頰不禁湧上因為氣憤而燃起的紅潮。雖然她已經認命,但這樣赤裸裸的暗示,她實在是……實在是……
曹丕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他身上也沒有其它多餘的信物,老實說,劉夫人的潛臺詞他還是聽得懂的,在鄴城根本沒有人敢和他搶人,但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他父親曹操。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想到了這枚玉帶鉤,因是父親多年前給他的物事,想必若是父親見之,應該會懂他的意思。
曹丕看到甄宓的耳尖都紅透了,更是心癢難耐地想要挑起她的臉容一觀,可是畢竟此處還有旁人。曹丕輕咳一聲,把玉帶鉤硬塞到了甄宓的手中,之後叮囑看守計程車兵莫要驚擾她們,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鄴城還需要鎮壓幾日,曹丕即使想要偷懶都不能。
甄宓握著那猶帶有對方熾熱體溫的玉帶鉤,忽然升起一股慾望,她要活下去,不僅僅要活下去,還要名正言順的生下袁熙的孩子。
她要讓這個把他視為玩物的男人,後悔莫及。
公元221年,洛陽。
司馬懿雙手攏在袖筒中,眼觀鼻鼻觀心地靜立在書房一側,他不知道曹丕召他來此有何用意,去年曹丕剛剛篡漢登基為帝,魏朝百廢待新,身為尚書右僕射的他還是很忙的,沒什麼時間可以浪費。
既然曹丕一直沉默不語,司馬懿便開始在心中捋順各項事宜,以揣測帝心。以魏代漢的受禪大典舉行得很成功,三公九卿、侯爵貴族,各軍將領和前來朝賀的匈奴單于等來賓足有好幾萬人。司馬懿至今還記得,那劉協被迫跪在地上,把傳國玉璽和萬里河山交到曹丕手中時,那悲涼無助的神色。
據說曹丕連諡號都為劉協準備好了,就是“獻”字,漢獻帝,當真無比貼切。
司馬懿的唇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其實曹丕篡漢,實在不是一個很高明的招數,司馬懿幾乎都可以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