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珠串,在眼前晃動了幾下,紅霧繚繞似的很漂亮,轉眼問宮月:“你什麼時候給小惠下的毒?你該不會一開始就知道她是騙子吧?”
宮月保持著拿珠串的手勢,頓了一會兒,才將空手放到了背後,說:“忘記了,其實那也不算什麼毒,鼻青臉腫幾天就會自己好的。不過有句話說得好:關心則亂。”
我點頭表示贊同,又問他:“我該怎麼做才能讓神女之魄從紅木珠裡出來,收入仙冥鏡裡?”
“這個不難,仙冥鏡只聽你的話,你只需將意願傳達與它,精神遊絲灌注到仙冥鏡裡,同它達成共識,它便會自己將魂魄收回,能做到一切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我驚道:“一切事情?”
宮月點頭:“一切事情。”
“若我讓它自己去找魂魄呢?”
“理論上講是可以的,能不能讓它聽話,卻是看持有者的水平。”
我本迫不及待想要一試,但考慮到宮月質疑我能力的眼神,萬一仙冥鏡不聽我的話,在他面前豈不是很丟人?測驗能力的事情,還是換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深夜比較好。於是我一瞟周圍樹木,指了一顆挺結實的桃樹,對他說:“繼續睡吧!不打擾了。”
神女之魄既已找回,也沒有必要再留於王府,我盤算著,先找十九收拾收拾包袱,等宮月睡夠了就向古鈺和姜嬋道別,然後再向赫彩道個別,回容家分府看看徐大娘,就該到別處找魂魄去了。可是又該去哪裡找呢……
我想得入神,只管走路,也沒注意看地上,不小心就踩上了什麼東西,腳底覺得異樣,立馬停下了腳步,移腳一看,是快青綠的玉佩。剛撿了玉佩起身,十九跑了過來,我便隨口問他:“這玉佩是不是你的?”
“不是。”十九搖頭,一直放在背後的手伸了出來,拿著一捆九節鞭。他說:“阿容拿著,防身用的。”
我將玉佩隨便塞在了袖袋裡,欣喜地接過九節鞭,隨即試練揮動了幾下。還記得老爹說過,九節鞭重在纏繞,揮鞭時需“豎打一條線,橫掃一大片,豎輪轉平掃,回身纏絆繞。”,到了一定境界,便能一步一動,一動一花,一花三變,變化無窮。自小隻學揮鞭的我,自然能做到這些。
十九問:“怎麼樣?”
我收了手,將鞭子系在腰間,笑道:“不錯的鞭子。”
十九揚唇一笑,又遞了封信過來:“徐大娘寄來的信。大娘的兒子故了,問阿容能不能借容府行喪。”
“怎麼好端端就死了?”
“肯定不是病死的。”十九說,“聽客棧的掌櫃說,最近洛陽的喪禮,多在欒川一帶。”
“欒川?不就是我們容府所在之地?”
此時府裡傳來騷動聲,兩人抬著被白布遮得嚴嚴實實的物體自我身邊擦過,十九叫住了他們,一掀白布,就露出青紫的人頭。我倒是不害怕,就是覺得噁心。
“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抬下去。”古鈺的溫聲細語卻嚇得兩個小廝一陣顫抖,火速蓋好屍體抬走。
古鈺來得正好,我蹙眉問道:“這屍體……”
“前堂還有兩具,花神醫正在查驗。”古鈺道。
“不用驗了,”十九說,“是被妖物吸盡精氣所致。”
古鈺若有所思:“果然如此。”
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宮月,可當我折回去的時候,早已不見他的身影,想來他也不會乖乖聽話按我說的睡在桃樹上,不會又去花街柳巷了吧?美其名曰喝酒,實則卻是不好說了……
夜裡下起了濛濛細雨,不知是多冷的風吹打著窗軒,十九與我的屋裡都是燭火通明的,唯獨宮月的屋子不見半點光亮,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託著腮幫朝著宮月的屋子看了很久,權當打發時間。總覺得不去找他,他是不會主動回來的。按照宮月的邏輯:走累了就隨地休息,天黑了也要休息,下雨了更要休息;既然走累了天黑了並且又下雨了,那明天再回去吧!所以他今天鐵定是不會回來的了?
要不去找找他?可是我為什麼要去找他?對了,是為了把妖物吸人精氣的事情告訴他。其實也不是非要告訴他,可我還是想告訴他。
我拍了拍油紙傘上積澱的灰塵,撐傘闖入雨中。我決定出府散步片刻,順便看看宮月有沒有露宿在某家某戶的牆角。
“救命啊!”
偌大的洛陽,不知從哪處住宅屋子傳來哭嚎與求救之聲。我急忙備起九節鞭,追尋起隱隱約約的喊叫聲,可聲音卻一滴一滴沉了下去,再難辨別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