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小說:飛越瘋人院 作者:連過十一人

出來,他的嘴一開一合想講話,但是無法再把詞語組成句子,他搖著頭想讓自己清醒,對著急性病人直眨眼。

“啊哈哈哈哈,我……告訴……你們……我告訴你們。”

他開始萎頓了,大鐵球似的拳頭又縮成了一隻手,他把手握成杯狀放在面前,就好像要給病人們什麼東西似的。

“我沒有辦法,我是早產兒,受了很多的侮辱,我早死了,生下來就死了,我沒有辦法,真的很累,我已經放棄努力了。你們還有機會。我受了如此多的侮辱,生不如死,但是你們很容易。我天生就是死人,生活對我來說非常艱難,我真的很累。說話和站著都讓我很累。我已經死了五十五年。”

大護士從房間的一頭衝過去準確地扎中了他,針頭直接穿過他的綠色病號服。紮了針以後,她立刻蹦了回去,注射器都沒有拔出來,像一小段玻璃和鋼鐵的尾巴吊在他的褲子上,老皮特身體漸漸向前軟倒,不是因為注射,而是因為之前他竭盡全力,最後兩分鐘已經把他消耗殆盡——你只要看著他,就能夠明白他徹底完了。

所以那個注射真的沒有必要,他的腦袋本來就已經開始來回搖晃,眼睛也變得混濁起來。當大護士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拔針管時,皮特的身體已經彎曲得非常厲害,以至於他幾乎是直面著地板在哭泣,當他來回搖晃著腦袋時,他的臉並沒有溼,眼淚濺溼了周圍的一大片地方,他一口接一口地往休息室地板上吐著口水,就好像在播種一般。“啊哈哈哈哈,”他說,大護士猛地把針頭拔出時,他絲毫沒有反應。

他也許曾經活過來一分鐘,努力想告訴我們某些事情,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在意或者試圖理解,這努力把他榨乾了。他屁股上的那針就像扎進了一個死人的身體裡一樣毫無用處——沒有心臟來抽取它,沒有靜脈來把注射液輸送到他的頭部,而且他的頭部已沒有大腦用來接受注射液的毒素;這就等同於把一針注射到一個乾癟的老屍體裡去。

“……非——常的累。”

“看護威廉姆斯快來了,斯皮威醫生,照看好他,好嗎。這裡,他的腕錶壞了,割破了他的胳膊。”

皮特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而且他永遠也不會再做了。現在,當他在某次會議當中開始調皮,而他們努力讓他安靜下來時,他總會安靜下來。他仍然會不時地站起來,搖晃他的腦袋,讓我們知道他多麼的疲憊,但那不再是抱怨、藉口或警告——他已經告別了那些,就好像一個破舊的鐘,既不會報時,也不會停下來,指標已經彎曲變形,面上已經沒有數字,鬧鈴也已經生鏽啞然。一個只會不停嘀嗒作響和像杜鵑一般咕咕叫的沒有價值的老鍾,毫無意義可言。

時鐘已經指向兩點鐘了,整個小組還在猛攻可憐的哈丁。

兩點鐘時,醫生開始在他的椅子裡蠕動。除非讓他談論他的理論,這些會議對醫生來講很不舒服,他寧願待在樓下他的辦公室裡,畫他的圖表。他不停地扭動,最後他清了清喉嚨,大護士看了看她的腕錶,叫我們去浴盆間把桌子搬回來,讓我們明天一點再繼續這個討論。急性病人從他們的恍惚中清醒過來,朝哈丁那邊看了看。他們的臉因為羞愧而發燒,就好像他們剛剛意識到自己又被當做笨蛋給騙了一次。一些急性病人到大廳另一邊的浴盆間搬桌子去了,另一些閒逛到報欄邊,假裝對過期的《麥克考雜誌》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但是他們其實是想回避哈丁。他們再一次被操縱而對他們的一個朋友進行了拷問,就好像他是罪犯,而他們是檢察官、法官和陪審團。在長達四十五分鐘的時間裡,他們把無數問題拋向一個人,把他擊成碎片,就像這是他們喜歡做的事那樣。他認為是什麼問題使得他無法取悅那個小女人;為什麼他堅持說她從來沒有和其他男人有過瓜葛;如果他不誠實地回答問題,他如何指望病能夠好?——諸如此類直到現在才讓他們感到難受的問題和暗示砸向了哈丁,因此他們不想因為靠近他而更加地感覺不舒服。 。。

《飛越瘋人院》第一部(23)

麥克墨菲沒有立刻離開他的座位,而是滿臉迷惑地注視著這一切。他在椅子裡坐了一會,一邊觀察著急性病人們,一邊用一摞紙牌摩擦著下巴底下的紅胡茬。最終他從扶手椅子上站起身,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用一張紙牌的一角颳了刮肚子上的鈕釦,然後把那一摞紙牌揣進兜裡,走到了哈丁的椅子旁邊。而哈丁正滿頭大汗地獨自坐在那裡。

麥克墨菲低頭看了哈丁一會,大手一伸放到附近一把木頭椅子的靠背上,把椅子一轉,將椅背對著哈丁,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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