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夥計,你們在玩什麼?皮納克爾牌戲嗎?上帝,難怪你不介意露出你的牌。你們這難道沒有一副像樣的紙牌嗎?好了,我說,看這呢,為了防備萬一,我帶了我自己的這副紙牌,裡面有頭像以外的其他東西——看這圖片,嗯哼?五十二種姿勢,每個都不一樣。”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飛越瘋人院》第一部(5)
契思威克眼珠都鼓出來了,不過他看到的那些紙牌上的東西對他的情形沒有幫助。
“放鬆點,不要把它們弄髒了,前面的日子還長著呢,很多的遊戲等著我們。我喜歡用這副紙牌,其他遊戲者至少需要花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認出同花色的一組牌……”
他穿著已經被太陽曬成了摻水牛奶顏色的農場褲子和襯衫。因為長期在地裡幹活,他的臉、脖子和胳膊都曬成了深紅的顏色。他頭上戴了一頂漆黑的摩托車手帽子,胳膊上搭了一件皮夾克,靴子上滿是灰塵,重得幾乎可以一腳把人一踢兩半。他從契思威克身邊走開,取下帽子拍打著大腿上的灰塵。有個黑男孩拿了體溫計圍著他打轉,但是他動作敏捷地溜進了急性病人堆裡,在黑男孩能夠對準目標前四處握手問好。他說話和眨眼的方式、他的大嗓門、他大搖大擺的樣子都讓我想起汽車銷售員或者貨物拍賣人——或者你在某個雜耍舞臺上看到的某個商品宣傳員,穿著帶黃紐扣的條紋襯衫站在呼呼飄揚的旗幟前面,就像磁鐵吸引鋸木灰似的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你們知道嗎,我不過是在勞改農場跟人打了幾架,然後法院就判定我為精神病患者。你覺得我會跟法院爭辯嗎?狗屁,你可以用你的老本跟我打賭我不會的。如果這樣可以讓我離開那些該死的豌豆地,我可以做他們小心眼所希望的任何東西,不管是精神病患者、瘋狗還是狼人,因為我真的無所謂在死之前能不能見到一把鍘草鋤。他們告訴我精神病患者就是一個打架太多、性交太多的人,但是他們不完全正確,你不覺得嗎?誰聽說過一個男人嫌###太多的?你好,夥計,他們叫你什麼?我的名字叫麥克墨菲,我賭兩塊錢你不知道你抓著的那把皮那切爾遊戲紙牌一共有多少點,不許偷看。兩塊錢,你說咋樣?操,山姆,你就不能等半分鐘再把那個該死的體溫計拿來戳我嗎?”
這個新來的人站在那裡看了一分鐘,打量了一下休息室的佈置。
休息室的一邊是更年輕的病人,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急性病人,這是因為醫生認為他們的病症還有治癒的可能,他們正在掰手腕或玩卡片遊戲——就是進行多次加減計算,最後確定是哪張卡片的那種把戲。比利?彼位元在努力學習卷特製香菸,而馬蒂尼到處晃悠,想找出桌子和椅子下的東西。急性病人老是動來動去的。他們互相開著玩笑,用拳頭捂著嘴偷偷地傻笑(沒有人敢放鬆大聲地笑,否則所有的工作人員會拿著筆記本進來訊問很多問題),他們用被啃過的短小的黃色鉛筆寫信。
他們互相監視。有時候某個人不小心說了本來沒打算說的有關自己的事情,和他一桌的某個夥伴就會打著哈欠站起來,偷偷溜到護士站裡,在大日誌本上把他聽到的資訊記錄下來——大護士聲稱這日誌本是為整個病房的治療考慮,但是我知道她只是在等著蒐集足夠的證據,然後把某個人弄到主樓重新診斷,透過修理他的腦部來消除麻煩。
在日誌本里記錄資訊的人,可以在名單中他的名字旁加一顆星,並且第二天可以晚些起床。
休息室急性病人的對面是“聯合機構”的精選產品,慢性病人。這些人留在醫院裡不是為了治療,而是為了不把他們放到大街上去壞了產品的名聲。工作人員牽強地說留慢性病人在醫院裡是為了他們好。慢性病人又分為像我這樣的只要給飯吃就能行動的“行路人”、“輪椅人”和“植物人”①。慢性病人——或者說我們當中的大多數——就是內部具有無法修復的缺陷的機器、或者具有天生缺陷的機器、或者多年來一直碰撞堅不可摧的東西而落下缺陷的機器,當醫院發現後者的時候,他正躺在某處空地上流著生鏽的膿血。
但是我們當中的有些慢性病人是被工作人員誤診了,進來的時候是急性病人,後來被改變了。埃利斯就是一個進來時是急性病人的慢性病人,當他們在那個被黑男孩們稱為“電擊室”的汙穢的大腦謀殺間裡,對他進行了過度的處理後,他就被徹底毀了。現在他被固定在牆邊,自從他們最後一次把他從桌子上抬起來後,他的情況就沒改變過,連姿勢都是一樣的:胳膊伸著、手握成杯狀、臉上充滿恐懼。他就像一個標本似的被固定在牆上。該吃飯或者睡覺時,或者他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