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2 / 4)

小說:青白鹽 作者:九十八度

平衡,則命在,生大於克,則病,克大於生,則死。又不盡然。病從口入,僅生病之一途,且為微不足道之一途,除非吞噬劇毒,如砒霜鴆毒者,乍然而生,克又不及,命則盡矣,若是尋常,萬物之毒,自有萬物相應而解。世間最難排解克服之毒,恰非自口而入之毒,實乃毒由心生。心生之毒,與口入之毒,大是不同。目不能見其色,手無由捉其形,口不可辨其味,可謂倏忽自天而來,一旦入於心田,忽然大樹,盤根錯節,利斧斫之,烈火焚之,滅其枝葉,卻難盡去其根。有根在,正應了古人名言: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若要除根,難,難,難啊!向惠中一臉悲憫之色,一手顫微微端起茶碗,一手顫微微抓起碗蓋,嘎吱,嘎吱,颳了一歇,又撮嘴吹了吹,猛一仰脖,灌得猛了,茶汁溢位嘴唇,掛在雜亂的鬍鬚上,伶仃搖擺,如一隻只吊死鬼蟲兒。豌豆不知貓在哪裡,第一時間閃進門來,順手遞過來一隻紅綢絹子,向惠中接過來,卻不擦嘴,雙手捧著絹子,嘴裡吸溜個不住,又把一雙迷濛眼盯住豌豆,嘴皮啪唧啪唧一會,猛吸一口游出嘴角的涎水,嘆道:人說紅顏好,我看果然好哇。豌豆心中厭煩,卻不敢做聲,瞥一眼老爺,見他微閉兩眼,鼻息微弱翕動,好似入睡了。她給向惠中添了茶,見老爺茶碗還滿,略添些許,又見向惠中仍在把玩絹子,討回,不是,不討回,更不是,心道,姑娘的絹子豈是這等骯髒之人玩褻的?她心生一計,忽然道:向老爺,絹子上怎麼有隻蟲子?向惠中凜然一驚,手一抖,絹子飄落在地。豌豆彎腰撿起來,退出去,心一狠,將絹子撕成條兒,丟棄於垃圾堆中。勁使得猛了,氣兒也喘得粗了,眼淚滴滴嗒嗒掉個不停。糟老頭子,噁心!她想起向惠中那神態,那嘴臉,說的那話,胃裡一股股濁氣上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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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鹽 十五(4)

鐵徒手當然沒有睡著,但他確實睏倦已極。向惠中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是一個顧面子的人,常來常往的客人,這點不得體的事情,也不好發作。好在向惠中終於轉入正題了。他又向鐵徒手拱拱手,道了一回恭喜。他說恭喜大人,貴僕原無體病,心病卻不輕。女子長大了啊!喓喓草蟲,躍躍阜蟲。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陟彼南山,言採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陟彼南山,言採其微。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學生與大人雖有官民之隔,復有師生之分,令僕貴恙實乃心魔所誘。心病自須心藥醫,用何藥,如何醫,學生卻才疏學淺,胸無一策,還須大人親下針砭。學生思得一方,只可安神壓驚,解當下燃眉之急,治標不治本,還請大人明鑑。見鐵徒手點頭,不等向惠中索要紙筆,豌豆急忙進來,展紙,磨墨,潤筆,一氣呵成,動作幹練輕巧,似不弱於泡泡。鐵徒手暗暗一驚:豌豆向來跟隨烏蘭,從未在書房伺候過,這套差事哪裡學來?看來,真應了一句古話:黥髡盜販,袞冕峨巍,說的真是不差,劇盜陳涉狂言,帝王將相,寧有種乎,似也不差。歷數前朝故事,帝王將相者流,有出自豪門世胄者,出自寒門柴戶雞鳴狗盜引車賣漿者流的似乎更多。可惜了,泡泡、豌豆身為女子,又是下人,以她們的心性明敏,要是與那些男童一同進學修習,誰敢小覷了她們?鐵徒手心事浩茫,無邊無際,不覺輕嘆一聲。向惠中一個激靈,慌忙起身說:大人萬勿憂心,大人若是為此勞神傷身,學生便死無葬身之地了,令僕貴恙並無大礙,大人千萬放心。鐵徒手淡然道:本官並非為此事憂心,頭頂三尺有神靈,人各有命,隨她去吧。本官是為了別的事,不勞先生掛心。向惠中連聲稱是,說大人上體朝廷愛民之心,下察百姓日常疾苦,日理萬機,萬民感恩,大人貴體,並非大人一人私有,大人一身系一方安危,理當萬分愛惜才是。鐵徒手沒搭話,順手接過向惠中雙手呈上的方子一看,無非是些尋常草藥。向惠中終於會看眼色了,他見鐵徒手並無繼續留他之意,便拱手告辭。鐵徒手讓豌豆給林如晦說,立即封銀備轎,送向先生回家。向惠中慌忙轉身,深深一揖說:大人萬萬不可!學生習得點滴醫術,全憑大人教導,能為大人效涓滴之勞,學生實感莫大榮幸。轎子不用備了,學生走著回去,銀更不必封了,學生愧不敢當。鐵徒手微微一笑說:向先生莫非將本官當成不懂禮儀之人了?眼見得,向惠中臉上滲出了汗,他忙說:非也,非也,何敢,何敢,微末之勞,何敢領賞,羞煞學生了!

送走向惠中,鐵徒手幾乎要虛脫了,卻沒了睡意。一時,腦子紛亂如麻。他想見泡泡,又不願以這種萎靡的樣子面對她,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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